妖王眯起眼睛:“你最好不要給我添麻煩。”
她看向土中那把避欽劍,示意:“把它帶上。”
姜枕道:“那個……”
妖王:“嗯?”
姜枕道:“現在他是凡人,提不起來,我……我也。”
妖王略微皺眉:“……沒用的家夥。”
風灌入她的鬥篷之中,裂帛的聲響随着她敏捷的動作,顯得格外強悍。把劍握住時,妖王随意地——
紋絲不動。
“……”空氣中彌漫了一種死寂的氣息。
姜枕呐呐地張開嘴,在想說什麼才能緩解這樣的氣氛,妖王卻回過頭,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走了。”
大乘威壓立刻将他們卷走,眼前隻是一晃,便到了南海護山大陣的跟前。
樹妖早已變幻出人形,身後上千的妖們蓄勢待發,正準備聽妖王的下令。
在人群的目光中,妖王帶着他們穿梭,走到最開端的位置,樹妖杵着拐杖,道:“王,他們想跟您談判。”
隻見陣法之外,烏泱泱的聚集着八荒的修士,他們的武器五花八門,目光如炬地看向這邊。
陣法已經被破壞不少,驟現的天雷劃破那如夢境般的景色、在灰蒙蒙的色澤中,硝煙已經拉開。
妖王道:“談判?”
“讓他滾。”
千年樹妖道:“是。”
無需他傳話,妖王的大乘修為便讓那句“滾”傳遍了周遭的土地,煞氣瞬間将修士們卷襲。可對面有無數長老坐鎮,根本不害怕。
“口氣倒是不小!多年未見,你仍舊是發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
對面說話的,正是劍宗的長老,他的頭發已經鬓白,說話時如洪鐘:“你的人殺了我們宗主,還帶走了下凡曆劫的仙君,還不覺得有錯?!”
妖王蹙眉:“你打不打?”
“……”鴉雀無聲。
沒想到她要直接開戰,對面的修士瞬間七嘴八舌起來。那位說話長老臉瞬間漲成豬肝色,目光卻看向身旁的人。
他不能沖動的行事,因為這次率領圍剿的,是巫谷山峰的峰主。
數萬的修士交頭接耳:
“那就是當日殺了管微瀾的妖吧……”
“是啊,謝禦怎麼在後邊,這、我還以為他是被迫呢,你看這、”
“峰主,真的要打嗎?”
站在最前邊的峰主,腰間系了三條紅線,貼了數張鎏金黃符,盡顯富貴。他手裡握了半邊面具,指尖修長。
正是那日認出姜枕身份的人。
他的目光在姜枕的臉上遊走,說的話卻是:“喧雙,好好談談。”
喧雙,妖王的名字。
喧雙道:“拿你的命作為誠心,我或許可以考慮。”
氣氛陡然劍拔弩張,姜枕站在一邊,他本是要去幫忙的,謝禦卻攔住了他。
劍宗的長老顯然也看見了謝禦,他的目光陡然慈愛了起來:“小禦。”
謝禦:“嗯。”
長老道:“我們會救你出去的。”
謝禦:“……”
謝禦道:“長老,我已經是凡人了。”
“而且,他待我極好。”
長老的臉色瞬間五彩缤紛:“胡鬧!你作為仙君,怎麼能跟妖族厮混在一塊兒!他這是要蠱惑你啊!”
姜枕:“?”
謝禦将他護在身後,淡淡道:“是我要與他結親的。”
“……”場面又是一度死寂。
對面的修士們嘴巴都張成了圓形,想來是沒想到這麼冷清的謝禦居然會主動提出結親。但看見姜枕的臉,他們又覺得正常。
這也太美了。
喧雙道:“還打嗎?”
長老說:“奇恥大辱!”
“你本是下凡仙君,你的師尊管微瀾為你鋪好了這麼多路—你,你!”
謝禦随意地撇下視線:“路?”
“他要我的仙骨,你說不知道?”
“……”那長老瞬間沒了氣焰,一時間被所有人注視着,道:“其中定然有誤會,你師尊——”
謝禦道:“誤會?”
謝禦道:“你的誤會,就是放走了害我的金杖權教,轉而攻打救我于水火的道侶嗎?”
“這……”
“這…可是妖族跟我們……”
那群修士的聲音也靜了。
雖然妖族和修士的确勢不兩立,但如果妖族救了謝禦,那他們打過去,不僅是誤會,也的确沒道理。裝不知道地打起來還好,可現在說通了,隻有退走的份。
長老道:“你就是被豬油蒙了心。”他道,“是巫谷山峰的峰主要來的。”
他甩鍋甩得利索,巫谷山峰的峰主扯了下嘴角,語氣卻沒那麼犀利:“我來,正是想看看仙君在這過得如何。”
“沒想到你帶了這麼多人。”
喧雙有些煩了,她要動手,峰主卻道:“他知道了。”
“……”
喧雙那冷豔的面容,從鬥篷中轉了過去,盯住了姜枕。
姜枕看回去,大概知道他們要說的事情。
——碧風雲。
長老見他們的氣氛不對,瞬間臉色如喪考妣,說:“你們這是……”
峰主道:“少俠,當日在四道書院,我本是想給你道歉的。”
長老大驚:“段鑰,你這是做什麼?!”
姜枕愣了下,問:“什麼事?”
段鑰道:“你阿姐——”
喧雙垂眸,打斷說:“他是你阿姐的仇人。”
姜枕明白了:“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