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賀道:“我們不是在找管微瀾嘛,但這兒的怪人太多,修士跟百姓混淆在一塊兒。轉悠了幾天,沒覺得哪裡不對。”
謝禦淡淡,“他在金杖教内。”
金賀:“什麼?!”
他反應過來:“謝兄,你們沒事吧?”
謝禦道:“無妨。”
金賀松口氣:“那就好,他死了嗎?”
姜枕将金杖教内發生的事情告訴金賀。
金賀道:“……還沒死?這城中的怪人也太多了,保不齊又被奪舍來盯着我們。”
姜枕問:“怪人?”
“嗯。”金賀嚴肅起來,“你們剛才來的時候,應當看見那些百姓了吧。”
“他們看上去過得疾苦,其實不是。我跟東風行混入當中,他們是有組織和領頭人的。”
姜枕愣了下:“你可有看見領頭的?他讓百姓做什麼?”
金賀道:“沒看見,是金杖教内的弟子。”至于做什麼,他思索着,“他讓百姓們編排金杖的無能。”
“無能?”
金賀道:“生死城的人,不都是沒受過金杖恩惠的嘛。”
——所以,金杖既然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願望以及貪念,便是無能的。
幕後者意欲何為?
姜枕道:“這樣。”
他内心有些不安,問:“難道是教中勢力的分支?”
金賀說:“不知道。”
謝禦道:“不是。”
姜枕擡起視線,問:“你知道是誰?”
謝禦沉吟:“或許。”
“……”
他算是發現了、隻要不問謝禦,對方就會像木頭樁子似的,等事情發生了才說話。
像剛成精的妖,每一步都要思考自己像不像人。
姜枕良好地接受了謝禦這樣的性格。
他還沒走到謝禦的身邊,對方便自然地過來牽手。
姜枕問:“你猜的誰?”
謝禦道:“齊漾。”
姜枕:“……怎麼說?”
謝禦道:“他不認同現任教主和繼位的箫遐,且不懼換旁人來做教主的時間,生死城的謠言應當是他在操縱。”
姜枕道:“話是這樣說……”但未免太牽強了些?
不過生死城内,除卻謝禦,來頭最大的便是齊漾。是他所做,反而也正常。畢竟那些未提名的人,剛動手就被發覺了。
姜枕道:“他是這樣做,是為了旁人上位?他知道消潇回來了嗎?”
金賀道:“知道。”
“這幾日生死城内,流傳着消潇回來的消息。”金賀說,“我發現這群百姓特别信服她,多問了嘴。”
金賀年齡小,但也聽過:“謝兄,原來她就是幾十年前那聲名遠揚的善人。”
謝禦“嗯”了聲。
姜枕未曾聽過,但見消潇為民的模樣,也能猜到些景象。
姜枕道:“……我還是覺得不對。”
“齊漾做此事,若是為讓消潇成為教主,行事太彎繞了。而且說金杖無能,豈不是削弱當任後的權重。”
姜枕道:“他厭棄金杖的行事,也厭惡百姓在此處長留。”
忽然福至心靈。
謝禦問:“他想讓百姓獨立?”
“嗯!”姜枕道。
當初在合雪丹門的鬼城,東風行曾用棋子和算命讓他們回心轉意,讓他們别去相信所謂的“修士”,别參與看上去“心懷蒼生”的“大義”。
做的這些,從始至終都是希望百姓相信,眼前所見到的美和物,都是憑借自己的雙手創造而來。
而并非一個“仙”,或者“妖”。
姜枕道:“可這也制止不了啊。除非、天道将修士,妖,上仙,都分割到不同的世界裡。”
否則經千年過去,仍舊一團亂麻。
金賀道:“你們在說什麼?”
怎麼突然就提到獨立不獨立了?!
成親後的默契,真讓人看不懂。
金賀撓了撓腦袋,想起爹娘,心情陡然低落下去。
姜枕并未發現:“哦,在說齊漾的目的。”
“目的,就是獨立不獨立嗎?”金賀想起自己的處境,格外沮喪。
“嗯。”
“……也是。”金賀說,“百姓本不應該跟我們在一塊兒的,他們像秘境裡的領主,終身被拘泥在三點裡。”
“而修士多自由,上的可以禦劍,下的可以遁地,山河盡收眼底。”說到這,金賀的聲音禁不住哽咽,“我爹娘就是看完了,就不管我了。”
姜枕:“……”
姜枕忙地要安慰金賀。
謝禦卻阻止了他,聲音很冷:“金賀,你現在與‘百姓’有何不同?”
他牽緊姜枕,細聲哄道:“别累着。”
姜枕眨眨眼。
謝禦雖然說的少,但很好理解。
金賀為了爹娘,悟道的心已經破碎,現下更如百姓那般,被拘泥在一個地方,永遠都出不去。
雖然說,讓金賀忘掉很殘酷,但影響他繼續生活和待人待事,卻也是不好的。
姜枕歎息一聲,側過臉埋到謝禦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