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木輕手輕腳走進浴室,熱氣迷漫的浴池裡,太子趙蕭雲赤身泡在池中,閉目養神。
李紫木心在狂跳,策劃了一個月,終于等到機會了,她手抖得厲害,緊張地牙齒都有點打顫,站在池邊又怕又羞,終于狠了狠心,輕退衣杉,赤腳走下池去。
這事還得從一個月前講起,李紫木本是當朝相府庶出三小姐,不過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她,因為她是個意外,是李丞相年輕時酒後亂性與一個舞女的意外。
她是顯赫世家的污點,是個不能擺到台面上的相府三小姐,所以她與娘親被養在鄉下,過着水田農耕的生活。
李紫木一直以為自己是沒爹的,與娘親鄉間相依為命也算快樂自在,直到十八歲,京城來了人。
娘親拉上李紫木跪在那個滿頭金钗的美婦人面前,娘親唯唯諾諾地恭維道:“夫人有何吩咐?”
那美婦人譏笑一聲,坐在屋内環顧了下,冷笑着說:“唉呀,這日子這麼苦,你們是怎麼熬下來的?”
娘親恭敬回答:“謝夫人不殺之恩,我們過得不苦!”
李紫木跪在地上,很是不解,什麼不殺之恩?我與娘親是做錯了什麼需要被殺?
那美婦人點頭滿意,緩緩說道:“十八年前,你讓我留你女兒一命并扶養到十八歲,我履行承諾,做到了,時侯到了,你該報恩了。”
娘親磕頭,恭敬答道:“一切聽夫人安排!”
那美婦人起身踱到李紫木旁邊,左右瞧了瞧,然後伸手将她下巴擡起,仔細瞧她,随後點頭譏諷道:“果然随了你母親,妖裡妖氣的也是個下賤貨色,哼,真是便宜你了。”
娘親大驚,不安地問美婦人:“夫人,紫木還小,有什麼吩咐我去做就行,請不要為難她!”
“嫁人你能做?三小姐的姻緣到了,京城兵部尚書是相爺的世交,他的寶貝獨子王成傑的正妻長年無子嗣,求納相府庶出小姐做貴妾,兩家聯上親,世代交好。奈何二小姐是個醜的,王公子不喜歡,聽聞我們相府還有一庶女養在鄉下,特讓我帶去京城相看相看。”
說完夫人又去緊盯李紫木的娘親:“三小姐要嫁名門,你這污泥的娘親該如何安排呢?”
娘親全身抖糠,驚悚地看着夫人,夫人陰笑,一字一頓地說:“讓你多活了十八年,可不能太貪!”
李紫木跪去母娘面前護住她,厲聲對夫人說道:“不要殺我母親,若想殺她,先殺我!”
夫人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然後收了笑說:“着什麼急?你想死?先給王家生三五個兒子再去死吧,至于你母親,擺不上台面,拖你後腿,給相府丢人,就活到今日吧!”
說完夫人旁邊幾個仆人走近準備去拽李紫木的母親,李紫木大駭,拉起母親就往外跑。
李紫木帶着母親瘋狂在前面跑,後面上十個仆人在後面瘋狂地追,跑到天黑,跑到後山,跑到樹林,李紫木的娘親實在跑不動了,扶着李紫木說道:“紫木,聽娘說……”
李紫木不聽,隻拽着娘親往前走,兩淚汪汪說道:“我不聽,我要你活,我們都要活!”
娘親撒開她手,恨恨說道:“我本就該死的,能活到現在,我真的知足了,紫木你聽娘說,娘去引開他們,你趕緊逃,不要去京城,不要去找你爹,去找個深山藏起來,藏一輩子,忘記你是相府的小姐,嫁個普通人,安安穩穩自由自在過下去。”
李紫木哇哇大哭:“我不要,我隻要你活着,我們一起逃……”
這時山林中火把亮起,越來越近,他們追來了!
娘親急了,一把把李紫木推入旁邊的湖中,厲聲說道:“趕緊逃!”
說罷她跑向另一邊,那片火把也朝另一邊追去,李紫木從湖另一頭遊上岸,聽到遠處的樹林中傳來女人的慘叫聲,綿綿不絕,直到咽氣聲傳來。
李紫木濕了衣杉,全身發抖,驚悚絕望,他們那群人,殺了我母親!
夫人站在已絕氣的女人旁邊,臉色如常,對着遠方山林揚聲說道:“李紫木,我知道你在附近,隻要你乖乖聽話,随我回京城,我就厚葬了你母親,不然,我可就把她拿去喂狗了!”
稍等片刻後,全身濕透,披頭散發,臉色蒼白,如同女鬼的李紫木從黑幽幽的密林中走出,慘笑一聲,說道:“我聽話!”
夫人瘆得心打了一顫,強壓鎮靜地說道:“紫木乖,京城榮華富貴,盡你所享,你的好日子到了。”
厚葬完母親,李紫木心如死灰地被塞上回京城的馬車,她眼中無光,心中無望,一心求死,但怕死了母親怨她,隻能行屍走肉地活着,一路木納慘淡直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