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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金戈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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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如血,将未散的硝煙染成一片暗紅。韓宗耀打馬過來,戰甲上未幹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黑紫,喉頭滾動數下才擠出嘶啞的一聲“将軍……”

“怎麼了?”虞明遠勒住馬缰的手驟然收緊,見他神色,便知定是有事發生。

“那幫畜生…他們……”韓宗耀擡手指向丹徒城西側,話至唇邊,卻堵在了喉中。

虞明遠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那邊已聚攏了不少将士。鎮北軍的玄甲與禁軍的朱紅戎服混在一起,都凝固成沉默的剪影。他眉峰驟然壓下,一扯缰繩,催馬向前,“走,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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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風裹挾着焦土與鐵鏽的氣息,卷過斷戟殘旗,發出嗚咽般的風聲。黑壓壓的人群如塑像般靜默着,似乎有某種沉重得化不開的情緒在呼吸聲裡不停翻湧。

霧霭逐漸散去,遠處那片突兀的陰影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座由血肉澆築的京觀。無數殘肢斷臂以詭異的姿态交疊堆壘,浸透鮮血的绛袍間露出折斷的槍杆和碎裂的頭顱。陳屍數日,盡管是冬季,腐臭味也已濃烈得令人作嘔。大群的烏鴉在低空盤旋,漆黑的羽翼掠過屍山,不停發出刺耳的鴉鳴。

韓宗烈也趕了過來,見到此景,不由狠狠咒罵了一聲,“畜生!”

“毀屍滅迹……”人群中一個臉上帶傷的老卒頹然跪倒,“這幫狗娘養的是想讓兄弟們永世不得超生啊!”

虞明遠握着長槊的指節捏得青白,咬牙深吸了口氣,對韓宗耀沉聲道:“宗耀,讓人好生收斂将士們的屍骸。”

韓宗耀抱拳領命而去。

虞明遠一勒缰繩,調轉馬頭,又看向韓宗烈,“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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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入城,揚武将軍胡伯雄這才匆匆奔下了城樓,強撐出一副鎮定神色,緊趕幾步迎了上來。

“廣甯王!”他剛欲上前,虞明遠手中長槊倏然一擡,槊鋒映着雪光,森寒如冰,直抵他咽喉。胡伯雄呼吸一滞,本能地後退兩步,脊背撞上身後半截焦木,簌簌落下一層焦黑的灰土。

韓宗烈眼神一厲,擡手示意,“拿下!”

數名玄甲軍士應聲而出,将胡伯雄狠狠按倒在地,卸了他的兵器。

胡伯雄掙紮着擡頭,卻見虞明遠居高臨下,眸色冷如玄冰。他平日在營中橫行慣了,此時卻覺得自己像是被狼群盯住的獵物,無所遁形。不過是片刻的工夫,他便開始慌了,狡辯道:“王爺明鑒!戰事失利,并非末将無能。都是這幫混帳東西怠而不振,多出怒言,崛強難治,不服管束!”

他說着擡手指向圍上來的禁軍将士們。幾句話就要将罪責統統推到他們身上,把自己擇個幹幹淨淨。

話音未落,四周的禁軍将士們已齊齊握緊了劍柄。有人從牙縫裡擠出低吼,“畜生!”

虞明遠沒想到他竟如此恬不知恥,冷冷睥了他一眼,轉頭叫了一聲“宗烈。”

韓宗烈擡腳就踹,“隐瞞軍情,延誤戰機,觀寇不審,探賊不詳,此謂誤軍,犯者斬之。所到之地,搶掠其民,侵欺百姓,割錄元元,此謂奸軍,犯者斬之。奸舌利嘴,鬥是攢非,推卸罪責,诽謗誣陷,此謂謗軍,犯者斬之。數罪并罰,你還有何話說?”

胡伯雄面如死灰,顫抖着問道:“我乃陛下親封的揚武将軍!你要殺我?!”

黑壓壓的人群沉默如鐵,唯有甲胄摩擦的聲響偶爾刺破死寂。禁軍将士們眼中燃着怒火,劍柄被攥得咯吱作響。胡伯雄貪功冒進,棄袍澤性命于不顧,那些埋骨城下的亡魂,皆是他們同生共死的兄弟。

韓宗烈冷哼一聲,“輔國大将軍奉天子令,持玄玉虎符,總攝天下兵馬,遇事可先斬後奏。如何殺不得你?!”

虞明遠飛身下馬,緩步上前,手中那柄名為破軍的長槊反射着凜凜寒光。

胡伯雄擡頭,目光渾濁,卻仍強撐着最後一絲倨傲,“當初尹氏叛軍圍城時,我曾随公主死守國都!在公主面前,我亦有一份功勞!你真要殺我?!”

虞明遠眸色未動,隻淡淡道:“并非我要殺你,而是軍法要殺你。”

胡伯雄忽地低笑起來,笑聲嘶啞,如夜枭啼血,“好一個廣甯王!好一個軍法!你不過是仗着鎮北軍骁勇善戰!若有鎮北軍在手,我也不遜于你!”

韓宗烈見他出言不遜,正欲上前給他點教訓,卻聽胡伯雄繼續說道:“今日你兵強馬壯,無人敢逆你鋒芒!可你如此不留情面,待有朝一日你落難之時,就不怕衆叛親離?!”

見他執迷不悟,毫無悔改之意,虞明遠也不再多言。長槊帶着一道閃電般的寒芒直劈而下,下一瞬,胡伯雄的頭顱已經滾落在凍土之上。

人群仍靜默着。虞明遠甩掉槊鋒沾染的血迹,擡眸掃過禁軍将士們疲憊而憤懑的面容。

“圍城的叛軍已經敗退。揚武将軍胡伯雄觸犯軍法,罪無可恕,今已伏誅。”他頓了頓,冷風卷起他鴉青色大氅的一角,“虞某在此向諸位保證,必當妥善收斂戰死将士的屍骨,上奏朝廷,撫恤烈士遺孤。赤甲軍毀屍滅迹,喪盡天良。這筆債,我定會替諸位讨回來!”

話音落下,城下依舊沉寂,唯有寒風嗚咽。人群中忽然有人高聲喊道:“末将願追随大将軍南下平叛!”

緊接着,更多的聲音如驚雷炸響。

“我等願追随大将軍南下!大将軍威武!”

“大将軍威武!大将軍威武!”

呼聲如潮,震徹雲霄,仿佛連風雪都為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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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紛紛何所似?撒鹽空中差可拟。

嘉定四年冬月初九,丹徒大雪。寒風呼嘯,雪霰如刀,漫天飛絮遮蔽了天光。虞明遠立于丹徒城頭,玄甲覆雪,身形如松,唯有唇色透着蒼白,眼底隐隐藏着一抹倦色。

大軍暫時是動不了了。前幾日還和阿離說起要帶她回北境看遮天蔽日的大雪。誰曾想匆匆出征,連分别都無比倉促。他仰頭望天,掌心的兵符冷硬如鐵,卻抵不過心底那抹柔軟。臨别時小公主一身嫁衣如火,奔向他的樣子像是黑夜中跳動的火苗。一場皇權更疊,京中必然還有動蕩。他得早些回去,不能讓她等得太久。

兵貴神速,久則鈍兵挫銳。南下大軍傷亡慘重,國庫早已捉襟見肘,若戰事遷延,隻怕會民生凋敝,國用不足。虞明遠想快,奈何天不遂人願,雪勢不減,越積越厚。他伸手攏起一捧城牆上的積雪,隻覺得寒意滲入骨髓,冷得刺骨。宗耀說得還真是沒錯,此次南下平叛,既不占天時,也不占地利。

喉間忽地一緊,虞明遠屈指抵在唇邊,硬将悶咳壓成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喘。城牆石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回身去看,隻見韓宗耀踏雪而來。

“将軍!城下将士們的屍骨已收斂完畢,等雪停了便可遣人護送回京。”

虞明遠點了點頭,嗓音微啞,“辛苦了。”

“還有一事,”韓宗耀又道,“不少禁軍将士請命追随将軍南下平叛,粗略估算,大約能有兩萬左右。”

“兩萬?”虞明遠眉峰微動。他原以為被圍困的将士們經此一役定是疲憊不堪,卻不想仍有如此多人願随他再赴沙場。

“是。”韓宗耀眼中燃起一絲灼熱,“昨夜将軍身先士卒,沖鋒陷陣,今早又斬了胡伯雄,将士們頗受鼓舞,軍心大振。更何況……”他望向城下,聲音漸沉,“叛軍所為,人神共憤,不少人想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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