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房内的幾人聽見動靜,紛紛望去,隻見那趙權正指着沐玉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書生真是沒用,練武武不就,如今削個土豆也削不好,來這兒光給我們添堵了!”
趙權瞧着地上足有手指粗細的土豆皮,面露心疼之色,“軍中糧食本就金貴,那容得你這般糟踐,今日你就不必吃飯了,這一地的皮屑夠你吃一天的!”
“老趙啊,這......這怕是不妥......”一個六旬左右的男子出言相勸。
趙權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陳老漢,你這把老骨頭就别來湊熱鬧了,她自個做的好事,自個擔着,這夥房裡頭,可沒人給她擦屁股!”說罷,狠狠剜了眼沐玉。
旁人見狀,也不好再出聲,紛紛收回眼,雙耳一閉忙活着手頭的事。
耳邊的謾罵聲一停,沐玉揉了揉耳朵,神情淡漠,顯然沒有将那趙權當回事,在這軍營裡隔三岔五就有人來罵上兩句,她早就習以為常,若是哪日沒見人上來挑事,還有些不習慣了。
“小的知道了。”沐玉淡淡應了一聲,拾起地上的皮屑丢進一旁的盆中。
趙權見人突然如此聽話,嘴巴張張合合,一時之間竟找不出由頭再來罵她,忽然眼珠一轉,瞧見了身旁的空桶,吩咐道:“這土豆用不着你削了,去将裡裡外外的水缸都打滿水,不打滿,不許停下!”
沐玉将最後一點皮屑丢進盆裡,轉目看向那水桶,也好,打水總比這切菜做飯容易。
沐玉問:“水井在何處?”
恰逢這時,外邊有人大喊:“趙哥,外面有人找!”
“誰啊!”趙權應了一聲,快步朝門口走去,正眼都不帶瞧沐玉。
沐玉深知對方故意為之,卻也不惱,這點伎倆同以往相比,顯然有些小家子氣,她站在原處環顧一周,将目光落在不遠處一直偷瞄自己的王寶身上。
沐玉朝人走去,臉上勾起一抹讨好的笑,“方才多謝兄台的叮囑,敢問兄台該怎麼稱呼?”
見人主動同自己搭話,正在熬粥的王寶放下了手中的鐵勺,憨笑一聲:“我叫王寶,大夥平日裡都叫我王胖子。”
沐玉不動神色将人打量了一遍,暗付道:果真是人如其名。
“好名字,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我初來乍到,年紀又小,日後還請王哥指點一二。”
頭一回被人叫哥,王胖子樂得臉上的肉都擠成了堆,“客氣,客氣,那容得我來指點,以後你若有什麼不懂的,來找我就是了!”
天上晨陽正好,輝光随着搖晃的木桶一閃一耀,有些晃眼。
沐玉挑着兩個水桶,一路往北邊走去,行了差不多半刻鐘,忽然瞧見一方小院,頓時眼中一亮,不自覺加快了步子。
那王胖子說,打水的地方就在北邊的小院後面,想來,就是這院子了。
不過,這院子住着的又是什麼人,為何外面有這麼多的守衛在巡邏?
沐玉窺了兩眼,快速垂下頭,往院子後面行去。
“什麼人?”巡邏的守衛持槍将她攔住。
沐玉腳下一頓,不敢再往前,老實回話:“小的是夥房派來打水的。”
那守衛将人仔細打量一遍,狐疑道:“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沐玉後退了一步,往夥房方向看了一眼,“小的今日才從新兵營過來,您見着眼生也是正常。”
“這夥房最近怎麼老來新人,前些日子也見着一個生面孔,這趙權也不事先來知會一聲。”那守衛頗有怨言,發洩一通,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木城。”
“木城?”那守衛皺了皺眉,忽然眼中一亮,“你可是昨日比武的書生?”
沐玉微微一愣,沒想到昨日之事竟傳得如此之快,連這淩霄軍的人都已知曉。
那守衛一改方才肅然之色,笑道:“看不出來你這瘦小子,昨日竟能将曾大力推出圈外,就連我們同那曾大力掰手腕也是險些勝出,雖說比武之時,你使了些手段,但貴在膽量可佳,隻不過,你怎麼就來了夥房?”
一提起此事,沐玉就生氣,雖面上不顯,但心裡卻暗暗罵道:還不是你們那個眼瞎耳聾的大将軍,若不是他不辨是非,她又怎會來這兒挨罵受苦。
“哥幾個就别再提這事了,小的人微言輕,大将軍的命令哪敢不從,”沐玉擡頭望了望天,一臉愁容地朝人拱了拱手,“天色不早了,若是回去晚了,隻怕又得挨罵了,小的改日再同哥幾個叙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