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嘔......”
沐桃見人突然這幅反應,本就不太清明的雙眼驟然一縮,連忙攙住她的手,“你怎麼也......”
話音剛落,就聽茅房内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兩人頓時一驚,紛紛轉頭,隻見半掩着的茅房門緩緩打開,探出來一隻手。
“娘...娘......”淩越之趴伏在地上,掙紮着一點一點往外挪。
三人在一夜之間盡數病倒,事出反常必有妖,矛頭一下指向昨日的那位好心老媪。
沐桃臉色沉沉,不做細想,已經為那老媪判下死刑,“那老媪好大的本事,竟敢對...對我們下毒!”
她伸出拇指對準虎口狠狠一按住,迫使自己清明,帶着怒意前去找那老媪算賬。
沐玉強行壓下喉間的嘔意,見倒在茅房内的淩越之還能動彈,連忙收回眼,追了上去,“師姐等等我!”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老媪的房門前,沐桃一言未發,蓄足了僅有的力氣,一腳将身前的木門踹開。
木門“哐當”一聲撞在牆上,又“咿呀咿呀”彈了回來,院内的日光照進來,驅散了房内的昏暗,老媪趴伏在地上,生死不明,身側還有一灘嘔吐的穢物。
“婆婆!”沐玉大吃一驚,趕緊上前将人扶起來。
沐桃跟在身後,臉上的怒意早已不見,“怎麼會這樣?”
她連忙幫人診脈,發現脈象極為虛浮,稍稍施壓就會消散。
光影落下一寸,已過去一刻鐘,沐玉擁着老媪,看着為人連連診脈好幾回的沐桃,遲遲沒有結論,心也跟着下沉。
師姐的醫術在宮門可是數一數二的,如今卻一連診脈多次,一直沒有定論,想來此疾極難、極險!
“嘀嗒”汗珠從沐桃的額間墜在地上,打破了房内的靜默,她收回手,艱難地喘了口氣,“雖然有發熱之狀,可這脈象卻不像是中了風寒,倒像是......”
沐玉望着她凝重的面色,焦急追問:“像什麼?”
“陽脈濡弱,陰脈弦緊,倒像是疠疫!”
“疠疫!”沐玉臉色一變,若真是疠疾,那他們豈不是也......
兩人雖然通醫理,卻對這疠疫一竅不通,一時之間慌了神。
沐桃憋着一口氣,将老媪背至身上,喘着粗氣道:“快,去找大夫!”
沐玉聞言,連忙回房去拿錢袋,出門時腳下一頓,目光落在身側的床簾上,雖不确定老媪所患是否為疠疫,但以防萬一的好。
她扯下床簾,一分為四,取了一塊遮住了口鼻,她一出門,就撞見正好從茅房内踉踉跄跄走出來的淩越之。
見人還能走,她頓時放下心,拉上人就朝沐桃追去。
——
天色漸明,紅日染上幾分燙意,可巷中疾行的三人非但不熱,反而冒出一身冷汗,臉卻紅得像個桃子。
沿街的脂粉鋪子、茶樓酒肆還關着門,買早食、魚鮮的商販早已支起了攤子,高聲叫賣,街上逐漸熱鬧,人來人往。
沐玉三人喘着氣沖至大街上,左顧右看,卻不見醫館的身影。
沐玉心中着急,一把扯過路過的人急問:“這處哪裡有醫館?”
被扯住的少年人先是一驚,随後指着城南方向道:“離這最近有一家濟世堂,裡面的南陽先生妙手回春,隻不過......”
不等話落,沐玉一行人已快步朝城南方向而去,隻留下那少年人撓頭皺眉,将剩下的半句話咽回了口中。
城南的濟世堂同往常一樣排起了長龍,人擠着人,分毫不讓,生怕趕不上。
“讓開,快讓開!”
沐玉扯着淩越之沖開擁擠的人潮,為身後的沐桃劈開一條路,眼看着就要到濟世堂門前,周圍的人全都湧了上來,攔住幾人。
“擠什麼擠,去後面排隊去!”不少人抱怨道。
沐玉面露急色,抹開挂在眼睫上的汗珠,耐下心來解釋,“各位實在對不住,不是我們不願意排隊,實在是情勢緊急,我家婆婆生死不明,急需大夫醫治,還請各位見諒!”
周圍的人一聽緣由,紛紛看向沐桃背上昏迷不醒的老媪,其中有人道:“既然如此,當以人命為重,你們先行吧。”
此話一出,立馬有人反駁,“憑什麼!我在這慈悲城等了三天三夜,眼看着就要到我了,怎麼他們一來,就能先行,還有沒有天理了!”
一人聲讨,不斷有人出聲附和,“是啊,憑什麼!這裡哪一個不是身患重症,等着救命呢!你急,我們也急!”
這一聲聲,一句句,激得沐玉眉頭緊鎖,惹得沐桃長眉倒豎,隻聽她暴喝一聲,踏步而起!
衆人驚得小口大張,眼睜睜看人越過自己頭頂,落到了濟世堂門前。
有人率先反應過來,當即大喊:“不好,快攔住他!”
衆人躁動,紛紛朝沐桃撲進,沐玉見此情形,當即莽足了勁,雙手拽住淩越之的胳膊,旋身一轉,似掄錘一樣将他抛擲而出,砸翻大批人!
“啊呀!”
“哎呦喂!”
哎喲喲一片慘叫,場面混亂不堪,衆人已無心再去阻沐桃,紛紛掉轉頭來讨伐沐玉。
沐玉拽起淩越之在人群中東躲西藏,引開衆人,沐桃則趁機闖入濟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