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然乖乖坐在房間裡等送衣服的人來,他搓搓手臂,奇怪地左看右看,疑惑地嘀咕:“剛剛那股陰冷氣息怎麼消失了……?”
*
甯歲朝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
同樣剛踏入娛樂圈,同樣被人在酒裡下藥,但他沒那麼好運。
少年用最後一絲力氣踹向撲上來的導演裆//部,硬是在對方的哀嚎中拖着沉重的身體離開了房間。
可迎接他的,是第一任經紀人怒扇過來的巴掌,和幾乎要抵上他臉的食指,還有憤怒的質問:“那你的角色要怎麼辦?你忍忍不就行了嗎?!”
忍?
甯歲朝茫然地盯着地闆,他從小就在忍。
媽媽自殺了,他必須忍着不哭避免晦氣;舅舅啐了一口奪走媽媽留給他的錢,他必須忍住還要對對方感恩戴德;大學室友跟蹤他尾随他,他必須忍不能給學校添麻煩。
可是結果呢?結果真的是“行了”嗎?
甯歲朝不知道。
因為他都反抗了。
他要在媽媽的葬禮上譏嘲虛僞的親戚;他把舅舅一家的飯桌掀了,拿着瓷碗的碎片對着胖男人,威脅他把生活費還給他;他故意拐到角落,反手就把室友揍了一頓。
所以那一次他也沒忍。
“我不幹了。”
甯歲朝記得,自己是這麼對第一任經紀人說的。
“……”
“甯歲朝?甯歲朝?”
街邊蒼蠅館子裡廉價的油香味鑽進鼻腔,甯歲朝眼睫動了動,掀眼看向擠在餐館角落的某人。
高檔的雪紡裙裙擺被“她”捧在懷裡,勉強在闆凳上墊了很多紙來避免油污。
但“女人”的表情極為放松喜悅,就跟回家了似的。
黎予青:這才是我該來的地方!
煙熏三文魚還是打不過街邊燒烤!
兩個小時前,晚宴結束,但黎予青都沒怎麼吃飽,尋思不如回歸本心,在黎宅點個外賣嘗嘗。
但車窗外閃過了燒烤店的廣告牌,黎予青一下就動心了。
“叔……叔叔。”黎予青咳了聲嗽,開口喊人。
黎修遠在他的另一邊看報表,聽到他喊,淡淡應了一聲:“什麼事?”
黎予青指指車窗外:“能把我放在這裡嗎,我想去吃燒烤。”
黎修遠看了眼車窗外,說:“想吃的話,周末我可以預約廚師到家裡來做。”
“不是,是我沒吃飽。”
“……”
黎予青還在暗自思忖,如果家長批評起燒烤不健康怎麼辦,就看見黎修遠擡起手,示意司機停車。
什麼都沒說,什麼也不問。
黎予青松快地去按開車門:“那叔叔,我就在這下車——”
“等等。”男人不鹹不淡地喊住了他,關上了平闆。
在黎予青疑惑的眼神下,他把另一邊的車門也打開了來:“我也去。”
黎予青:“?”
于是,穿着光彩的兩人出現在了狹小的燒烤店門口。路過的人隻是瞄了幾眼就收回視線,吃燒烤的則沒人在意這對奇怪的叔侄:在意的結果就會是自己的燒烤串被朋友偷吃。
黎修遠掃了眼燒烤小店,表情一點未變,偏頭看黎予青:“位置你選?”
黎予青愣愣地點頭,就指了個角落的位置。
黎修遠說:“你先去坐吧,我去挑點……你想吃什麼?”
黎予青趕緊說:“我都行,都能吃。”
黎修遠輕輕“嗯”了一聲,就去冷儲櫃前挑選。
燒烤店裡有些熱,男人系的得一絲不苟的襯衣紐扣都解開了一兩顆,他斂眸掃過菜筐裡的肉菜,像是在挑選上好的合同,而非幾根肉串。
黎予青收回視線,輕輕歎了口氣。原著裡面叔侄關系一直都維持在冰點,也不知道原主在死前,有沒有知道過,其實他的叔叔很關心他。
隻需要一個破冰的契機而已。
剛巧,他餘光瞥見發呆的甯歲朝,趁着黎修遠沒注意這邊,黎予青才小聲喚回對方的注意力。
“你想嘗嘗麼?”黎予青選角落,就是想着方便投喂大家看不見的鬼。
甯歲朝搖頭:“不用了,我不需要進食。”
黎予青“哦”了一聲,有點遺憾:“可惜了。”
當鬼了不用擔心消化系統,竟然也不想放肆一把猛吃。
甯歲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