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歲朝低頭看看那酒,淡淡的薄荷香在萦繞。
他一時失笑。
唉,明明還是很笨。
酒過三巡,宣稱“千杯不醉”的小羽已經開始不斷說醉話了,在場唯一清醒的黎予青哭笑不得拉着兩個半身不遂的姑娘往清吧外走,細心地多叫了家裡的一個司機過來接人——畢竟他不放心晚上打車的路人司機。
賓利剛低調地停在了清吧門口,全靠黎予青手虛虛扶着才勉強站立的小羽突然一個激靈,拍拍黎予青,含含糊糊地說:“鯉鯉、鯉鯉,我們……我們再去江邊吹吹風,醒個酒!”
正要過來幫忙的司機愣住,和自家小姐大眼瞪小眼,顯然不知道這情況該怎麼解決。
黎予青捏了捏眉心,溫聲說:“小羽,你喝醉了,先回你家行吧?下次再去散步。”
小羽特别執着:“不、不行!嗝,我現在就要去!”
黎予青:“……”
這種情況他該怎麼辦?總覺得夢回自己寵物店團建的日子,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特别放心唯沒喝醉的、被剩下的兩個店員和老闆能處理好後續工作似的,最後三人把所有同事送回各家,滄桑地蹲在馬路牙子上又開了一瓶。
微風吹拂而過,小羽的粉絲也詐屍了:“我、我也要去!”
黎予青再次沉默,司機也不敢說話。
現在是兩票對一票了,黎予青不斷想使用一票否決權,但小羽扒拉着停車地方的圓球石頭死都不動,哭得眼淚嘩啦,仿佛不去江邊走走她就一生抱憾。
黎予青頭疼了,兩個人醉成這樣,過去走真的不會一腦袋栽進江裡嗎?
甯歲朝看他無奈,緩聲說:“我可以悄悄幫你一下,你先安撫兩個醉鬼吧。”
黎予青歎氣:“隻能這樣了。”
司機還以為黎予青在和自己說話,疑惑地問:“小姐,這要怎麼辦?”
黎予青回神,一臉英勇就義的樣子說:“……我陪她們去江邊走走,你和老李在後面負責保護就好了。”
司機懵懵懂懂:“好、好的。”
他也跟喝醉了似的,恍恍惚惚地回到另一個司機老李身邊,老李奇怪地問他:“你不是去接小姐朋友了嗎?回來找我幹什麼?”
司機恍恍惚惚地說:“小姐竟然說她要陪朋友去江邊走走,小姐竟然願意仔細照顧兩個喝醉了的朋友……”
老李:“?”
他一臉悚然:“你确定說的是我們小姐?”
别不是被人奪舍了吧?他尋思從小姐初中他就在黎家工作了,小姐何時這樣為朋友“纡尊降貴”過啊!
江邊。
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燈和三兩點能看見的星星相映成輝,江風拂過,消解了夏天夜晚仍有的暑意。
黎予青一個人小心地在後面跟着兩個蹦蹦跳跳、走路都走不了直線的醉鬼,心裡隻覺滄桑。甯歲朝也飄在他前面一點的位置,看似漫不經心,青年時不時卻輕輕碰了碰要倒的人,一觸即離,隻防她們不會摔倒便好。
一人一鬼全身心都在醉鬼身上,膽戰心驚。
終于,小羽停下了腳步,她扶着欄杆,臉被風吹得還是紅通通的,麻花辮有些亂,她扭過頭看黎予青,嘿嘿一笑:“鯉、鯉鯉,你真好!”
黎予青平靜地接受了她的誇獎:“嗯,我也覺得。”
小羽粉絲立馬大聲說:“鯉鯉,你真的超好!”
黎予青:“嗯嗯,也謝謝你誇我。”
兩個人一人一句,幾乎要把黎予青誇上天。
黎予青臉不紅心不跳地聽着她們瘋狂彩虹屁,面無表情。
江風拂過他的鬓發,其實細看,男人漆黑的眼裡還是盈上了細碎的笑意。
漸漸的,順着風聲,黎予青聽到了不對的聲音。
似乎有人在喊:“——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