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然沒注意到對面一人一鬼古怪的表情，他還擡起頭，故作憂傷地望着随夜風揚起的紗簾：“唉，我當時都差點找不到未來的方向。”

抱着甯歲朝的周邊哭嚎大半夜，最後被忍無可忍的師父追着揍了另外一半夜晚，師父怒罵：“這麼懷念他，不如也去搞他做的那份工作咯！”

他隻是随便罵罵，誰知道魏明然聽進去了，抽抽鼻子，小心地問：“真的？”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師父沉默了下，看着平時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煩的徒弟，下定決心點頭：“真的。”

遂魏明然毅然決然踏進了演藝圈，誰知剛進去就被傻傻地騙進了狗屁公司。

男生絞着手指，期期艾艾地：“總之，我真的超喜歡你演的所有電視劇電影什麼的……能再見到你，真的很開心。”

甯歲朝定定看了他許久，修長的手指蜷縮了下。

黎予青敏銳意識到，甯歲朝這個時候其實是想說真情流露的話的，可青年嘴唇張了張，還是輕笑着打趣：“那你之前還說我是僞裝的？連正主都認不出來？”

魏明然差點給他跪下，嘴巴一撇看上去又要哭了：“對不起，是我眼睛瞎了！”

黎予青想笑，但一看魏明然要哭，立馬制止：“哎哎，行了行了，歲朝也隻是開個玩笑，對吧？”他猛猛給男鬼使眼色，差點也給男鬼跪下。

甯歲朝不見笑意的眼底也蔓上了真心實意的好笑，他手撐着下巴，懶懶地“嗯”了一聲：“對。”

哄了哄，天真的可卡犬終于重新信任了一肚子壞水的人和鬼。

“所以，”眼巴巴望着鮑汁撈飯、開水白菜等精緻佳肴上桌，餘光瞥見門被服務員合上，魏明然才小心地問，“歲朝你為什麼會自殺呢？”

自殺？

甯歲朝眼尾帶上微微譏諷的笑，剛想說話，黎予青就幽幽開口了：“他不是自殺的。”

甯歲朝頓了頓，魏明然倒是很震驚：“不是自殺？！”

這回魏明然學聰明了，壓低聲音說：“為什麼這麼說？難道有人謀殺歲朝？”

甯歲朝選擇了保守的說法：“這說不好，萬一隻是我記不住我死時的記憶了呢。”他聳了聳肩，“我隻是不記得我死亡的記憶了。”

“不，”黎予青出聲道，很笃定的語氣，“你絕對不是自殺的。”

青年乜他：“你怎麼比我還确信？”

黎予青烏黑的桃花眼眨了眨：“直覺。”

真正想死的人，可不是甯歲朝這樣的。

甯歲朝更像是在冰天雪地裡，還要掙紮着破土而出的小花，也可以是野火燎原後，第二年依舊郁郁蔥蔥的如茵綠草，但絕對不會是主動投入深淵、選擇沉溺泥濘的人。

甯歲朝剔透的眼靜靜望着黎予青，而後那雙漂亮的眼挪開，聲音很輕：“啊，這樣。”

魏明然猶豫了下，說道：“也許我可以幫幫忙。”

這下對面的一人一鬼全看着他了，看得男生都不由緊張起來：“呃，我……”

魏明然鼓起勇氣說：“有些記憶表面上記不住了，實際上都暗藏在了記憶深處，隻是需要特殊的方式去促進人或者鬼想起來罷了，我剛好學了點這個相關的三腳貓功夫，所以我想可以幫忙……”

“真的嗎？”黎予青驚奇道，“如果能挖掘一下，那不就直通答案了！”

甯歲朝颔首：“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是行的。”

得到兩個人的支持，相當于全票通過，魏明然連忙點點頭，“好，那我試試！”

他剛好早上為了警惕某“僞裝自己偶像”的男鬼，帶了一些能用的家夥，幾人趕緊享用完了美食，蹲在地上開始看魏明然畫法陣。

為了防止有服務員進來發現他們現在開始搞封建迷信了，黎予青特地囑咐了不用進來加水或是如何，才叫魏明然放心弄。

魏明然乖乖地說：“放心，弄完我會親自動手擦掉的。”

不給别人添麻煩！

提筆夠完最後一筆朱砂，魏明然正色道：“好了。”

他站起身，沾着朱砂的手接觸到甯歲朝的手，無風自動，像是有波紋在空氣中蕩漾開來，雙方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但很快，魏明然就松開了手，重新睜開的眼裡似是還有幾分茫然。

“怎麼？”黎予青站起身，“搞定了嗎？如何？”

甯歲朝也緩緩掀起鴉睫，看向魏明然。

可魏明然表情卻有些奇怪，他慢慢地開口說：“看不到。”

看不到？

甯歲朝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沒事，我自己都記不住，你也挖不出來。”

魏明然蹙起眉：“不應該啊，好奇怪，不可能有鬼的死亡畫面是空白的。”

甯歲朝歎了口氣：“也許是我太特殊了。”

魏明然想了半天都想不出答案，隻好放棄，果斷掏出手機：“我找外援。”

他翻出通訊錄裡面師父的号碼，點擊了撥通，“嘟——嘟——”好幾聲過去，都沒有回應。

魏明然恍然：“糟了，這個時間段，師父應該在修行，不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