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敢動我林枝淨的徒弟。”林枝淨冷笑道。

“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他們。”帝倉沉聲道，“要做成這事怕不是一日之功，對方有備而來，是我等大意了，我已派人去神界調兵，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諸位留在城中看好門人弟子，若有消息，随時互通。”林枝淨道。

“蒼山君是要……”

“我攜門下弟子親自去尋，諸位請便。”林枝淨說完，又對着他徒弟的各個族人父母道，“我的徒弟，你們若喚的回去，我不阻攔。”

空塵幾人跪地執禮道：“弟子願一同前往。”

帝倉道：“有你在，我不擔心，隻是你也不必親自去啊。”

林枝淨擺了擺手不再多言，長袖一揮，瞬間幾人便消失在衆人之間。

方藏道：“此事我幽都城責無旁貸，禦兒，你也同蒼山君一道去吧。”

魔禦聽命，一言不發追随林枝淨他們而去。

……

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或許是長期被血浸泡的緣故，地闆已經變得又臭又腥，散發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四周牆壁上鑿凸凹處，上面放置着的火種冒着幽幽綠光，光輝盡頭一片黑暗，俨然是一座照不到的偌大地宮。

一簇碩大的幽火放置于正中高台上空，上設座，下方兩側從牆壁中分别牽出數十根鐵鎖倒勾，每根頂端都有一人，倒勾穿膛而過的，正是消失半日的三十二名仙家弟子。

不，是二十四名，還有八個——他們的殘肢在那高台之上。

鎖身有咒靈印加持，将他們身上的靈力全部壓制，藍色流光順着黑色鎖鍊全部流向高台之上漂浮着的巨火。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他們的四肢分别被足有兩指粗半臂長的召煞釘深深釘入地底。

咒靈印壓制靈力抽取仙髓，召煞釘抽血引煞，兩者加持可令生者魂魄不清，死後魂魄不甯，以此魂魄入藥乃是增長法力的大補之物。

一道熟悉到令人恐懼的腳步聲傳來，江嵬聽到這個聲音，死魚似的眼珠微不可見地動了動，他的臉側壓在地面上，太陽穴處同樣被一根長釘貫穿，整個腦袋都和地面固定在一處。

他已經不能動彈，渾身麻痹的痛意在這個腳步聲傳來時再次覺醒，四肢百骸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來人身着黑色破爛披風包裹全身，隻露出來的頭部完好無損，赫然是那日他們遇見的老頭。

“祁老。”看着他們的數十副骷髅架見到老頭，全都恭謹跪下齊聲高喝。

其中一個尚且還有眼珠骷髅頭道：“時辰又到了，可以開始了。”

祁老：“嗯。”他不緊不慢地從中間走過，不時左右看看，隻剩骨架的腳傳來陣陣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他不知這次看中了誰，指着道，“就他吧。”

幾個骷髅架立刻将江嵬對面頭頂上的那半死不活的人渾身長釘拔出，拖到正中的高台之上。釘子被陡然拔除，他也隻是悶哼了聲，沒在動彈。可下一刻，一道令他頭皮發麻的慘叫聲就在他的頭頂傳來，江嵬無法動彈的腦袋拼命想要擡起卻半天也沒動彈半分，他眼眶中刹那間蓄滿眼淚。

是肅甯的聲音。

江嵬睜大了雙眼，眼淚一滴一滴從眼眶中争先恐後淌出來，滴入腥臭的地闆裡像血一樣暈開。

他聽着那慘絕人寰的叫聲中和着他們桀桀地笑聲，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然後他們又抓人上去，慘叫聲、笑聲不絕于耳，如此反複八次之後這場漫長的殺孽才暫時停下。

江嵬和孟元君幸運地沒被選中，可以在苟活兩個時辰，或許是四個時辰。這場淩遲還沒落到他們的頭上，緊接着又是無邊的等待和黑暗。他甚至到現在都還沒明白抓他們的是誰，隻知道每隔兩個時辰他們就會殺八個人，撥筋抽魂，割肉剔骨，用最殘忍的手段虐殺他們。他們就是畜生，是魔鬼，是比江嵬在凡間遇到的客棧老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惡鬼。他控制不住已經發酸的眼睛想要流淚，他就要死了啊，手腳都不是他的了，劇痛之下他隻恨不得把它們切下來才好。

時辰又到了……

熟悉而拖沓的腳步聲再次傳來，從餘光中能看見那那老頭已經褪去外袍，露出裡面衣衫褴褛下已呈實體狀的麻稈似的手臂，下半身也有了凝聚之态。

“祁老，這次選誰？”

“就他吧。”江嵬聽見聲音自他的頭部上方傳來，他還沒反應過來意識先被再次襲來的劇痛占領，他感覺到腦袋一涼，被拎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甚至能感覺到有風穿腦而過。江嵬徹底看清了高台之上的模樣，白色石闆上幾乎被彙聚成溪流的鮮血完全覆蓋，圓台邊緣放置了數十個由大到小排列的托盤，裡面分别放的是——眼、舌、耳、手、足，還有分類放好的鮮血淋漓的人皮和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