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雲閣在皇宮裡像個另類的存在，舊園新景，半日清冷半日熱鬧，一如那故雲閣的主人一樣，時而不可向迩，時而親和随性。故雲閣不是憑空出現，公主也不是，但故雲閣是忽然出現在衆人眼中的，公主也是。

敬而遠之，猶勝明華宮。

是說想要在宮裡培植暗樁實在不易，尤其是這些侍奉，忠誠不二的必是長久跟在身邊的，能用金錢買通的又不敢用。

“侍奉不行那就找貴人。”

許司一問：“你是說找那些不曾卷入奪嫡，皇上不寵幸，在宮中無依仗的嫔妃貴人？”

阿頌道：“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母家在朝在野都無權無勢，這個人放在宮裡不會有人想起。”

“這樣的人你得一個一個去看去找，畢竟除了那幾位風頭正盛的，其他的都不好冒頭，明華宮你也去過兩回，除夕夜宴更是聚了一殿，你心裡可有數？”

阿頌搖搖頭，她沒數，她現在還不敢有大動靜，她要先探李仞的口風，知道李仞到底想要她做什麼。

這就又回到她和許司一先前談論的問題，李仞和李青蘭誰更緊要。

阿頌沒有作取舍，有人替她做了取舍，安排了先後，這個人正是阿頌監看了幾日的小雅。

李青蘭和小雅都不知道那天的見面已經被阿頌知曉，這宮裡荒僻地方有的是，阿頌和杜寒英私下說話自然要避開其他人，李青蘭和小雅也要避開，頗具戲劇性的“遇見”開啟了阿頌的第一幕，許司一說小雅是老天爺扔給她試煉的，成則入李仞棋局，敗則魂歸故裡。

阿頌可一點不想感謝小雅。

李青蘭跟着李仞來了一趟故雲閣，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什麼太顯眼的事，隻是暗中和小雅進行了交代，才有了混在紅尾給阿頌熬的藥裡的“毒”。

大公主要殺人！

小雅是阿頌所說的兩種暗樁之前者，她為李青蘭所用已有些時候，否則李青蘭不會把這樣的事交給她去做，李青蘭不是阿頌，她自小長在宮裡，有大把的時間和足夠的威望去培植自己的人手，而當小雅疼的死去活來終究供出李青蘭的那瞬阿頌為她自己的這條命感到不值得，到頭來隻這麼個人來殺她。

阿頌的想法在許司一聽來都是震驚的，他覺得阿頌對暗樁的執念已經超出一個理智的人該有的度，阿頌則不這麼認為：“我知道小雅這樣是因為吃了你的藥，我隻是覺得……好吧，是我着急了，總想有一個人可以為我所用，不背叛，不……她也是一條命……沒道理就走了死路……但又不對，她是來做這些暗事的，她……唉，許司一，恻隐之心與求一生存在這個地方本就不能共有。”

許司一沒辦法接這話：“你打算怎麼辦？好在是你的發熱是假的，這藥沒有進到你口中，可若是你今日真的發熱，這味相克的藥被你喝進肚裡，你就是下一個阮筠。”

阿頌明白，她俯下身子看着大汗淋漓滿臉蒼白滿地打滾的小雅，問：“小雅，大公主為什麼要殺我？”

小雅卻再不說話了。

許司一給了小雅解藥，紅尾找來麻繩将其捆縛，又用布條勒住她的嘴，綁到了二樓的柱子上。

阿頌還在想，她覺得小雅在被發現後沒有第一時間自殺而是受了折磨又供出幕後主使這件事還是有些奇怪。

許司一說：“你覺得有異往往就是另有隐情，你不相信小雅會出賣李青蘭？”

“我是不相信小雅會這麼快的供出來，我不是在擡高自己，殺我這件事本身就很大，李青蘭會派一個……這樣的人，還是會派死士呢？”阿頌沉思道，“假使，假使小雅供出了李青蘭，然後呢？”

“然後你會到李仞跟前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