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動靜并沒有讓許南書察覺到什麼,反而打斷了她們的說話,擾亂了她們的思緒。
“侍弄花木的太監有好幾個,即便昭容這麼說我還是要分辨,不過我能幫昭容什麼呢?”
“殿下,您細想,二殿下和四殿下是可以随時出入宮闱的,貴妃有什麼話要說直接說給他們就好,何至于要侍奉傳話,那麼傳給誰呢?”
是啊,傳給誰呢?
“我知殿下如今尚要自保,我屋裡的侍奉殿下是管不到的,陛下那頭殿下也不好去開口,我來也隻是想和殿下說明白這些話,在殿下跟前讨個允諾,他日若是殿下垂憐,還望殿下看在今日……給條活路。”
阿頌垂眸稍作思忖,問道:“你來是為了讓我幫你擺脫貴妃娘娘的控制,也是為了你屋裡的侍奉們,怎麼說到現在又變成來日了,你屋裡的侍奉不需要救了?”
“殿下能救?”
“昭容相救?”
“自然是想的,來前我想着殿下的身份在這宮裡也隻有皇後娘娘能壓一頭,即便是貴妃也要收斂一些,可方才與殿下說了這些,才發覺殿下也不易,如此,還是算了。”
阿頌有自己的打算,她是勢單力薄,可未必不能一試,最重要的是她想要許南書這個人。阿頌清楚的知道許南書這個人她駕馭得,不論是從所謂的身份地位,還是人心,她都駕馭得。
可人家前來投了入夥書,她總要給個應承,似這般不用錢财招攬,而是擔命的勾當或許更加穩固。
“這一回該你屋裡哪一個侍奉去了?”
“杏枝,才十七歲,還不到出宮的年紀,家中有父母等着她的月錢養家。”
“貴妃見過這個杏枝?”
“不曾,貴妃定下日子是明天黃昏,碰巧貴妃娘娘得知殿下病了,遣我來探病,我才想着趁這個時候來殿下這裡碰碰運氣。”
“等等,貴妃娘娘遣你來探病?”
“是,皇上昨日就下過命令,說殿下病着,年節下的走動故雲閣免了,叫我們不要打攪殿下養病,貴妃娘娘本想來故雲閣走一趟的,這樣隻好作罷,之後又說叫我來一趟……”
“這樣……我問你,往常四殿下都是如何帶侍奉出宮的?宮門口有驗帖的侍衛,總不能這也被買通了吧?”
“不會,康邺門的侍衛都是杜大人的人,隻聽杜大人和皇上的話,四殿下帶侍奉出宮時會準備一口箱子,年節下,四處搜羅些好東西給皇上貴妃送進宮裡再正常不過,那些箱子進宮時是滿的,出宮時是空的,但會把我屋裡的侍奉捆在拉箱子的車下面,堵着嘴,捆得結結實實。”
聽到這兒,阿頌有了打算,她坐回榻上,好整以暇的:“你我還算不得一條小舟上的人,我是父皇帶回來做公主享福的,你說的那些與我無關,誰想殺我,誰不想殺我,誰在我閣裡安插了人,都不重要,我無權無勢,更無半分野心,何至于人人恨之,不過我同情你,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幫你,至于能幫多少我不敢應承,畢竟我确實勢單力薄。”
許南書聽阿頌說完這番話當即回答:“一切聽殿下的。”
“好!”阿頌道,“不過我還是要奉勸昭容一句,人總歸要靠自己,懂?”
“懂,南書明白,謝殿下。”她又跪下了。
許南書帶着她那小侍奉從故雲閣離開,轉身三個人湊在閣裡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走。
紅尾說小雅在樓上想跑,已經被她弄暈過去。許司一說還是要給她下一劑藥。對此阿頌搖了搖頭:“方才許南書過來找我,說盡了盧詩月怎麼找她麻煩還要她屋裡的侍奉送死,她叫我幫她活下去。”
“什麼麻煩?什麼侍奉送死?”
阿頌将許南書說的話說給許司一和紅尾聽,許司一問:“你有什麼打算?”
阿頌卻将目光投向紅尾,紅尾便懂了:“可是,不好動手,姑娘,這樣的事他們必定守的很嚴,盯得很緊,屬下怕不好得手。”
“我知道,明日我要去一趟朝晖殿,一則給皇上請安,二則,我希望杜寒英也在。”
這一回她是真的要做件大事。
這一日天氣陰沉沉的,吃過飯也不覺得天氣有半分明朗,這樣的天氣不适合出門。阿頌沒有傳轎辇,帶着紅尾走在那條走了許多回的宮道上,這些日子阮筠的喪事也算辦完了,除李景許戴孝外就連栖月軒也被收拾了出來,等着下一個入宮的新人住進去,少有人說起阮筠。
迎面走來李景許和照顧他的女使,瞧着當是被李仞叫去問了功課,悶悶不樂的。
“錦甯姐姐。”李景許上來給阿頌行了個大禮。
阿頌笑着上前兩步俯下身子,問詢他的近況:“這兩日可還好嗎?”
李景許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歡喜,陰沉沉不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多謝錦甯姐姐惦念,景許一切都好。”
“好便好,”阿頌直起身叫過來照顧李景許的女使,“宋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