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千買飯回來的時候理發店裡隻剩下了正在發呆的邊陸。
“老闆呢?”她把東西放到桌上,又往店裡看了一圈。
過了一會兒,見邊陸不回答,才意識到他的情緒不對,“怎麼了?你倆吵架了?”
何千千把手裡的奶茶打開,坐到旁邊給他遞過去。
安靜坐了一會兒,邊陸也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問道:“千千……你會想你媽媽嗎?”
聞言,何千千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悠悠地喝了口奶茶,也看向窗外,“想喽。”
“但是她不要我,所以我強迫自己也不想她啊。”
邊陸看向她,眼裡有些迷茫。
“這個剛開始會有點難,因為活着活着很多辛苦的時刻嘛,總是很不争氣的忍不住想媽媽,但是……”
何千千頓了頓,又抿抿唇,“努力的話,也是可以不想的。”
說完,何千千又補充,“雖然我媽是真從小就不要我了,但你爸媽跟不要你也沒什麼區别嘛……”
邊陸悶悶的不說話,兩人沉默會兒,何千千忽地扭頭問他:“是他們又找你要錢了?”
雖然邊陸不說話,但是從表情裡也能猜到大半。
何千千氣地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一直覺得你父母畢竟還是把你養大,所以有顧忌,但是也不能這麼無底線啊。”
“況且,你本來就每個月會從工資裡打點錢過去。”
“這還不夠嗎?看你雙胞胎弟弟好好地在學校讀書,你呢?”
何千千輸出了一堆,看他表情,又坐下來。
“錢不能給。”
“我們還年輕呢,長長的人生可以受一點風浪。”
“不然表哥辛苦把你帶出來幹什麼?”
“你想讓表哥傷心嗎?”
“不想。”邊陸幾乎是立刻回答。
何千千抱胸,“你表哥已經生氣了哦,趕緊讓他回來吃飯。”
這句話立竿見影,伴着風鈴聲,邊陸推開門出去,背影漸遠。
店裡又沒了人,何千千才長長地歎了口氣,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臂上淺淺的疤。
生活有如天窗朝北的閣樓,而煩悶卻是一隻默默無聞的蜘蛛,在内心深處各個黑暗的角落裡結網。
*
“馳哥,今晚上十佳歌手比賽,去不去看?”
“據說那個英語系的大美女也進決賽了。”
“去不去去不去?!”
李子霆的聲音在耳邊叽叽喳喳,顯得很興奮。
翟高馳對湊熱鬧的場合沒那麼大興趣,随口想要拒絕。
李子霆眼色奇快,似乎看出了他想要拒絕意思,先發制人:“幹嘛?你今天晚上難道又要去洗頭嗎?”
“……”翟高馳看他一眼,“沒有。”
李子霆挑眉,又啧了一聲,“但是理發店那個妹妹确實也好看。”
“别亂說。”
最後他也還是沒去什麼歌手比賽,而是先回了趟宿舍。
剛到宿舍門口,就已經聽見了裡頭熱鬧的遊戲聲,推開門進去,一股不明氣味又撲鼻而來。
翟高馳皺着眉簡單整理了些必要的行李,就又很快地離開了宿舍。
把行李丢進汽車後備箱,翟高馳坐在車裡,手肘撐着窗沿,隔着湖望向對面的燈光。
隔得太遠,其實也看不太清,隻能隐約分辨招牌樣式。
想起今天在店裡看到的,翟高馳下意識地抿了抿唇,拿了鑰匙下車,朝着湖對岸的小店走去。
店裡已經恢複了常态,不見白日不愉快的沖突。
特意挑着快要宵禁的時間過來,店裡沒什麼人。
隻有熟悉的小沙發上,躺着正在看書的邊陸。
站在門口好一會兒,見他也沒發現自己,翟高馳才伸手,動了動挂在門口的風鈴。
聽見清脆的風鈴聲音,邊陸才一下子坐起來。
“來洗頭?”
“不能聊天嗎?”他晃晃手裡剛買的烤紅薯。
邊陸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可以。”
接過來的烤紅薯捏在手裡熱熱軟軟的,邊陸小聲說了句謝謝。
翟高馳本來是想要來安慰幾句,坐了一會兒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最後扭頭問了一句,“甜嗎?”
邊陸又咬了一口,點點頭。
兩人沒坐多久,門口的風鈴就又再次響起,李子霆探出腦袋,眼神又在店裡轉了一圈才推門進來。
“哈哈!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李子霆走到小沙發旁邊,先是和邊陸打了聲招呼,才把手裡的粉色信封丢給翟高馳。
“真是,你都沒去看,我還成你小跑腿了。”
“不知道哪個系的女生托我給你的情書,估計信裡有寫。”
邊陸也是第一次見情書,有些好奇地朝着粉色的信封看。
翟高馳低頭看了眼,伸手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