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平常很少有人走的小路,來到了一間廢棄的柴房前,推門而入,我想走近些看看她在房裡做什麼,卻不想沒多一會,她便出來了,嘴角還挂着笑容。
我忙退入牆角陰影,等她離開後,悄悄推開了柴房的門。
老舊的柴房門被推的嘎吱一聲,分外響亮,就在這時,裡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春桃,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吓了一跳,千想萬想也沒猜到油桃會将一個活人藏在柴房裡!她膽子還真是大。
這若是告發到老鸨那裡,她說不定會被狠狠教訓一通,樓裡會比這之前下手都狠。
腦子裡快意的幻想着,我手上動作又輕了幾分,努力學着錢媽媽的樣子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一些,等下還要去告發,千萬不能叫這個活證據看出異常,不然對方跑了,我上哪抓油桃的把柄去。
柴房本就是用來堆積陳物,這樣的房子壓根不是給人住的,所以也并沒有窗戶一類的東西。
推開門原本灰暗的柴房有光射照進來,房内的人還因此不适應的眯了眯眼。
說實話,除卻月娘,我還從未在江月樓見過這般人物。
那人年約十二三,眼神清澈如水,卻又帶着一股難以靠近的孤冷,縱臉上有幾許髒污,也掩不住天人之貌。
他見我并非油桃,那雙明亮的美目之中帶着戒備。
“你是何人?”
“我是春桃在江月樓裡最好的朋友,她近日在飯後總是匆匆離開,我很好奇,便跟過來看看。”
可即便這麼說了,他眼中戒備仍未消除,“你是她最好的朋友?那你說說,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好朋友當然是胡謅的,若說我是她最大的死敵還差不多,真實姓名我自不會說,隻信口編了名。
“我叫桂花。”
少年的眉頭微皺,口中輕喃,“桂花……我怎麼沒聽她提起過?”
她自當沒提起過,前些日子我才孤立了她,就連平日與她來往小姐妹現在見了她都遠遠避開,她哪還有什麼朋友。
是以,我敢斷定,油桃大概誰也沒同這少年提起過。
我笑了笑,“她這人就是如此,若我沒猜錯,她不僅沒提起過我,應當也沒提起過其他朋友。”
少年點頭,“确實如此,隻是她雖未提及什麼朋友,卻對一人恨之入骨。”
我還沒說話,那少年又自顧自說下去,“聽說,那人名喚高小冷。”
心中陡然一緊。
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麼?不,這應當都隻是他的猜測,畢竟我從始至終都沒露出什麼破綻。
我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不僅是春桃,我也對那高小冷十分讨厭,在這江月樓裡,她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恨不得找機會弄死她!”
大概是說的太情真意切了,少年眼中顧慮慢慢打消,雖沒了戒備,但疏離之氣仍在,也不知于春桃面前,他是否也這般模樣。
又言談了幾句,雖然他對我很冷淡,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但我還是熱心的告誡他最近樓裡鬧出了事情,守衛又增加了一批,叫他平日裡不要離開這兒。
他道,這些事春桃早已告知于他。
我點點頭,這便好。
好的不能再好。
轉過身,我隻覺得從來都沒有這樣快意過,相信過不了多久,春桃就要從江月樓裡永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