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岫掏出購置的煉丹爐與基礎材料,開始教徐月和裴宥川煉制最基礎的聚靈丹。
這東西就相當于遊戲裡的一級紅藍藥水,能恢複一定靈力與一些不重的傷勢。
她先講解了煉丹的基礎知識點,以及常見的丹藥類型與配方。
丹藥與靈器一樣,分為天地玄黃四等。天品最高,黃品為最次。
如聚靈丹、回元丹、洗髓丹等最基礎的丹藥,便屬于黃品。
同一丹藥間,又分普通品質與極品品質。
“煉丹一道,成敗都在于火候和耐心。宥川還未結丹燃燈,沒有靈火,便先用異火珠代替,小月用離火煉丹。今日要練的是聚靈丹,初次煉丹隻要能練成一枚,便算得上有天賦。”
一枚赤黑珠子被擲到煉丹爐下,瞬間燃起赤色火焰。
雲青岫将靈液與聚靈草投入爐中,掌間靈力将爐口緊緊封閉,一絲不洩。
“這是煉丹的第一步,封口。這一步沒做好,便會導緻走丹,開爐後産量減少或無丹可收。”
赤色火焰被神識操縱,一心二用,将火焰大小維持在恒定區間。
“第二步,控火,引渡靈力入爐。”
涓涓細流般的靈力持續不斷彙入爐中,這步開始,一心三用。
徐月認真聽課,捧着本子不斷記下要點。
至于裴宥川,坐在雲青岫身側,一眨不眨看着那素白纖長的十指不斷結印,渡靈力。
芥子舟客舍的窗外流雲飛逝,兩個時辰後,三枚極品聚靈丹出爐。
徐月懵懵懂懂,隻知道雲青岫厲害,什麼都會,卻不知道用最普通材料練出極品丹藥,并且沒有一絲損耗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雲青岫讓徐月先進行嘗試。
她依葫蘆畫瓢按着雲青岫教的步驟做,每一步都一絲不苟。
赤金色的火苗不斷注入丹爐,搖搖擺擺,像個稚童。
徐月一心三用,豆大的汗彙聚,滴落。
她一聲不吭,緊緊抿唇,定定看着躍動的離火,耳邊倏地靜下來,唯有丹爐内部連綿不絕的細響。
雲青岫的目光漸漸奇異起來。
屋内安靜得隻有離火燒制丹爐之聲。
窗外的天光由明轉暗,已至日暮時分。
徐月面如金紙,離火細弱得好似随時要斷裂的絲線,身軀搖搖欲墜。
雲青岫沒有插手。
修行一道,本就是突破自己的上限。
殘陽完全沒入群山之時,徐月掌心的火也似風中殘燭,堅持了許久,最終還是熄了。
“砰——”
丹爐頂蓋猛地炸開。
霧青雲袖一揮,将徐月攏在身後。少年在同一刻,擋在了雲青岫面前。
硝煙彌漫,隐隐透出幾分華彩。
“仙君……炸爐了,對不起,我、我太沒用了……”徐月唇色慘白道。
雲青岫喂了她一顆聚靈丹,揮散煙塵,笑道:“自己看。”
頂蓋落在一旁,丹爐内溢出華光,這是丹成的标志。
徐月怔怔看着,三枚聚靈丹。
“我練成了。”她喜極而泣,“我練成了!”
雲青岫曾對她說,仙門大比中,煉丹的比試由她參加。
至少,不會丢流雲宗的臉了。
雲青岫含笑揉了揉徐月的腦袋,如果不是靈力不支,她或許可以練出極品聚靈丹。
初次煉丹結成三枚,被乾山那個朱雀知道,怕是要飛來搶人。
待芥子舟上的侍者收拾好煉丹房後,裴宥川接替徐月的位置,比起她的一絲不苟,少年煉丹的動作便随性多了。
窗外流雲稀薄,明月漸漸西移,星子漫天。
雲青岫夜半醒來,見煉丹房還亮着燈,便推門而入。
煉丹爐的火已經滅了,唯有琉璃燈的亮光,少年坐在窗邊,單手支着額角,長睫落下一片陰翳,眉心微蹙。
他睡着了,看起來睡得并不安穩。
她放出一縷靈力探入煉丹爐,兩枚聚靈丹已成形。
“師尊……我不過生辰……别走……”斷斷續續的呓語含糊不清,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
那呓語太輕,帶着哽咽哭腔,雲青岫隻聽清了一句“師尊”。
“宥川,宥川。”她輕輕搖了搖少年的肩膀。
長睫一顫,黑瞳蓦然睜開,裴宥川眼尾洇紅,冷清月色揉碎在他眼中,又順着眼尾滾落。
他怔怔看着雲青岫,眼中的痛苦與戾氣還未褪盡,覆上些許茫然,喃喃道:“師尊?”
神清骨秀的少年微仰起頭,像囚于籠中的困獸,在追逐可望不可即的月色。
“為師在這。”雲青岫俯下身,以手背碰了一下他冰涼的面龐,“怎麼在風口睡,做噩夢了?”
雲青岫正準備收回手,裴宥川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向前猛地一拽。
這一拽太過猝不及防,雲青岫踉跄兩步,向前跌去。
一雙手臂瞬間收緊,将她牢牢禁锢在懷中,少年的氣息鋪天蓋地包裹而來,幾乎使人目眩。她突然意識到,裴宥川并沒有看起來那麼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