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議論聲四起。
雲青岫神色平靜,靜靜看對方得意張狂的模樣。
青山宗宗主段卓目光灼灼,已經在幻想一飛沖天的好日子了。
他忍了許久不說,正是為了此刻!
沒想到,一個神魂殘缺的傻子,能有這樣的造化,簡直是老天爺都在幫青山宗。
“哪來的窮酸小宗,竟然要搶魁首?”
“呸,老子第一個不答應,流雲宗有實力,認了。這青山宗又是什麼東西!”
“所以這雲宗主,到底是不是青山宗的人?”
肆無忌憚的議論聲箭一般刺向青山宗衆人。
宣黛等人已經羞得無地自容。
“師尊,師尊,這到底怎麼回事?雲宗主在秘境内救了弟子們,為何要這樣……”
趙文鏡拼命拉自家師尊的衣袖,結果被反手揮了出去。
“段卓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師尊對你這麼好都到狗肚子裡了,當初你把小師妹送去合歡宗換取參賽資格,如今還有臉說出這番話!”
紫衣身影蓦然站起,如雲烏發下是一張溫柔如畫的面容,此刻因憤怒漲紅。
糟了。
雲青岫臉色微微一變。
衆人又是一番驚歎,比在茶樓聽書還入迷。
謝倦安神色冰冷,道:“查。”
劍宗弟子領命而去。
幾番波折後,果然查出雲秀是青山宗原本的人,是青山宗老宗主的獨女,生來便神魂殘缺,形同稚童。因資質特殊,老宗主将她養在宗内僻靜之地,除了三位弟子,誰也不知道雲秀的存在。
而這三位弟子,便是如今的宗主段卓,二長老洛雲語,以及三長老百裡竹。
但問題在于,老宗主是雲秀她爹,她并沒有拜師,也沒有入青山宗弟子碟。
嚴格來說,不算青山宗弟子。
一番峰回路轉,段卓的表情徹底裂了,惡狠狠瞪向攪事的洛雲語。
百裡竹站在洛雲語身側,目光冰冷回望他。
一對二,段卓落了下風,周圍之人都在奚落,他氣得拂袖而去。
雲青岫看向青山宗的席位。
洛雲語朝她溫柔一笑,目光很是複雜。她身旁的百裡竹清俊挺拔,神色冷淡,看她的目光卻很是溫和。
至于趙文鏡三人,因為段卓的一番操作,都不敢看雲青岫。
這段插曲被輕輕揭過。
仙門大比的結果塵埃落定。
衆人紛紛賀喜,相熟的宗門已約着今夜要到艮山城内設宴慶賀。
方清和已經找過來,邀着雲青岫和裴宥川徐月一起參加蓬萊今夜的宴席。
雲青岫道:“你們先去,為師還有點事。”
話音剛落,靈宮掌聲便找了過來,“雲宗主請留步,仙盟九位宗主邀您議事。”
果然。
雲青岫颔首,轉身随他離去。
裴宥川被方清和拉着說話,回頭看時雲青岫的身影已消失在殿宇閣樓中。
…
靈宮議事殿。
謝倦安落座主位,大殿左右兩側各坐了八位宗主,以及地位超然的藥聖姜白溯。
雲青岫神色平靜踏入殿中。
雲水宮宮主慕容妙是最随和沒有架子的,她笑道:“恭喜雲宗主奪魁。請雲宗主過來,是為了月前的一樁舊事。”
“合歡宗四長老,雲宗主可曾見過?”
數道目光落在雲青岫身上。
尤其是合歡宗宗主,格外陰沉。
雲青岫颔首:“的确見過。”
測謊石泛起柔和綠光,慕容妙繼續道:“還請雲宗主将所發生之事詳細說來。”
雲青岫知道仙盟在追查殺了四長老的邪魔蹤迹,她無此事無關,但關鍵在于,這件事極有可能牽扯出她重生。
有測謊石在,必須要充分發揮語言的藝術性。
她三言兩句概述了自己醒來時已在飛舟,殘缺的神魂歸位,然後過了五日才見到合歡宗長老,與之交手後,離開了飛舟逃至兌澤城。
“聽見四長老遇害的消息,已是我到兌澤城的第二日了。”
測謊石一直泛起柔和綠光。
雲青岫說的全是真話,但隻說了一半。她隐瞞了船上有其他修士,以及合歡宗長老被逼得棄船離去這一段。
慕容妙颔首,青山宗将雲秀送給四長老的時間,與雲青岫所說的能對上。
“如此說來,雲宗主并未見過殘害四長老與合歡宗弟子的邪魔?”
雲青岫答:“我不曾在飛舟上感受到邪魔氣息。”
測謊石依然泛綠光。
玄元宗宗主喬見山,窄臉長眉,眼似寒潭,身穿雲灰錦袍,淡淡道:“雲宗主從前神魂殘缺,如何知道修煉之法?又如何與一位法寶在身的元嬰修士交手呢?”
這句話把盤問的重心從四長老移到了雲青岫身上。
雲青岫掃了一眼殿内衆人。
果然,不少人起疑心了。
特别是天機閣閣主照臨,從進殿時就盯着她瞧,手中掐來算去,嘴裡念個不停,神情變幻莫測。
雲青岫道:“說來也是運氣好,與四長老交手時,正巧結丹,便交手了幾個回合。”
“至于修煉之法,生來便會,大約是天資好?”
她的語氣太過随和自然,就像在讨論下一頓吃什麼。
測謊石亮起柔和綠光,殿内寂靜了一會。
天資好,刹那結丹,生來就會修煉……
瞧瞧,這是人話嗎?
彌珍翹着腿道:“那這事就和雲宗主沒什麼關系了,那邪魔還需繼續追查,今日便散了吧?”
這是要結束議事的意思。
謝倦安似霜雪冰冷的視線釘在雲青岫身上,像是要看透皮囊,窺探神魂。
他從主位起身,步步走來。
“距你神魂歸位不足三月,便能做到九道涉獵頗深,僅憑一句天資好便想蒙混過關。”
熟悉的紫光從謝倦安掌心亮起,忽的點向雲青岫。
又要搜魂!
雲青岫下意識想要避過,靈脈剛運轉,就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