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赫納即将恢複基礎功能。”
卡蘭看着所有人:“包括深空通訊和跨星域航行。”
塔娜面無表情,艾琳笑嘻嘻的,勞倫斯皺緊的眉頭則不太明顯地放松了一些。
過去幾天内,獵犬監判隊的船隻在穿行于小玫瑰星域的轄區内,并遇到了一次攔截,但好在這支隊伍反應足夠快。
“天之瓊被擊碎了一小半,聯邦暫時不會将它帶上戰場。”
“對于這張底牌的修複需要一定的時間,這件事已經足夠他們感到頭痛。”
星艦的主導者繼續這個話題,但話題的内容算不上輕松:“麻煩之處在于科學院制造出大量新異種群落,它們可以循着同源者的吸引力嗅到我。”
并非真的嗅,更像是一種比喻。
“我吃下了一部分。”
坐姿端正的那一個,手臂輕輕地搭在身前。
卡蘭說這種驚悚的話題時沒什麼特别的情緒,好像一切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那樣。
“很難消化,至今還在我的體内互相攻讦撕咬。”
實際上他被那些污染的雜質攪得頭疼。
就像一杯油倒入水中,兩者很難相融,泥漿一樣的部分即便被分解成再也無法聚合的細小單位,也依然憑借本能侵蝕着同源者。
“至于裂隙,他們不像是能夠随心所欲弄塌每一條裂隙的樣子。迄今為止我并未再次感受到急速的擴張或是坍塌的趨勢——我更傾向于哈默拉的事情類似于一次實驗,也是一次示威。”
“但這件事依然需要重視。”
朗握着伴侶的另一隻手。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對方的手腕。
人類見識過對方的身體,并非如卡蘭輕描淡寫所表露出來的那樣,密密麻麻的裂縫幾乎遍布那優美的身軀。
“關于這件事,需要我們做什麼?”
“我和法赫納會負責這一部分。”
輕飄飄地将視線掃過,卡蘭反手壓住對方的手掌,并且用指尖在對方的手心點了點。
前幾個夜晚時他也喜歡這麼做,隻不過那時觸碰的範圍并不僅限于掌心,碰一下對方就哆嗦一下的反應非常有趣。
看吧,現在表情嚴肅的男人本能地想跑,但是手被死死地攥住,隻能徒勞地耳朵變紅。
“這是與人類無關的事務,我來處理就好。你們隻需要額外警醒一點,盡量避免在突發情況下遭遇到類似的東西——如果遇見就立刻撤離,那些東西比普通異種難纏太多,連我的本體都能咬碎。”
“特别是你。”
卡蘭這句話是對着塔娜說的。
“你試圖挨個挖附屬研究機構,很有可能會和這樣的污染物相遇。”
“我建議你給所有的隊員進行一次說明,不要接觸,不要猶豫,立刻撤退。”
塔娜接受得很快。
“好。”
她隻是執着,并非頭鐵。真正頭鐵的獵犬早就死了。
“分配一下人員吧。”
星艦的主導者溫和地重申:“霍爾曼相關的所有人連同勞倫斯在内,以及仍處于休息狀态的大衛,由我與法赫納負責接收。需要一并登船的未成年獵犬由你進行整理,在明天之前将這些人收攏起來。”
“我有話想說。”
舉起手的是艾琳,這位壓力為零的快樂乘客無論是身處科學院,還是被困在流亡的飛船上,都笑嘻嘻地完全不受影響。
“我和小傑森跟着領隊。”
“艾琳。”
“不要。”
同時開口的是小霍爾曼和塔娜。
前者眉頭微蹙,後者則闆着一張死魚臉。
從小到大有自己的主意且不服管教的那一個,火速沖自己的哥哥打了個手勢。
“你跟着朗他們走,我放心。你去Ignis見見小海因茨,就說我玩一陣子再去找他聽八卦。”
然後她将腦袋轉向獵犬領隊那邊:“至于你……”
“顯然拒絕無效。”
“哪有人能夠那麼輕易地甩掉自己的共犯啊,甜心。”
大笑着比了個手勢,藍眼睛裡閃爍着愉快的光。
“又不是在演灰姑娘的音樂劇,你以為半夜鐘聲結束後,舞伴就得各自散去嗎?”
“經驗應該告訴你别輕易招惹毒蛇?它們可是會順着樹木纏卷往上爬的。”
“沒得到足夠多的樂子前,我可不打算拆夥。”
小霍爾曼的眉毛間現在出現了一道深刻的痕迹,因為他皺眉的神情太過明顯。
“艾琳,這樣的事情過于危險。”
“是挺危險的。”
對方聳了聳肩,女人的雙手插在兜裡,不知道她從哪扒出來的一件白大褂。
“可是我喜歡危險。”
“如果它不來找我,那麼我就主動去找它。”
卡特的表情裡帶着點疲憊。
“我已經失去了霍斯特,艾琳。我無法看着你和海因茨再出現什麼意外,我……”
藍眼睛的女人快速從座椅裡站起身,走到了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兄長面前。
她的一隻手按在對方的肩膀上。
那雙眼睛裡帶着笑,但也帶着認真。
“我就是這樣的人,卡特。我永遠進不到籠子裡去,我會追着自己喜歡的東西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
塔娜終于為自己發聲。
“抱歉,我不太想成為你喜歡的那個‘東西’。”
“被你喜歡上總感覺會倒大黴。”
艾琳笑得樂不可支。
她在面對其他人時,還能稍微擺出點正經樣子,但一遇到塔娜就壓不住惡劣的本性。
“答應我的邀約時你就該想到,畢竟我奇怪又不講道理。況且你去挖研究機構的牆角,難道不需要小傑森的幫助嗎?宇宙樹系統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買一送一的生意就是這樣,主要商品總會捆綁着配貨銷售。”
塔娜的眉毛挑得老高。
“你承認自己是配貨?真是難得。”
“怎麼可能。”
絲毫不知道心虛這個詞怎麼寫的女人坐在小霍爾曼身邊,手重新插回兜裡去。
“小傑森才是那個附贈品。别弄錯主次關系,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