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精緻漂亮的一張臉,卻要貼上創口貼,鄢敏忍不住歎氣。
“要報警嗎?”
文永娴急忙搖頭,“沒有用的。”
想文永娴也是沒有雄厚家庭庇佑的可憐人,而馮晉渾身上下的奢侈品,家庭實力可見一斑。
她和馮晉鬥,恐怕弄到最後連學都沒辦法上。
普通人面對校園霸淩,恐怕唯一的路,就是轉學。
鄢敏輕輕歎氣。
文永娴道:“你還是離我遠點吧,不要連累了你,他——”
鄢敏道:“我怕他?應該是他怕我才對。”
她的眼淚透着光,那是獨屬于幸福小孩的閃爍。
文永娴捧着藥瓶看着,眼裡說不出的羨慕。
“如果我能像你一樣勇敢就好了。”
鄢敏笑着說:“以後你就是我朋友,你不需要勇敢,我勇敢就好了。”
文永娴捧着藥瓶笑着,重重點頭,路燈漏下一絲在她臉,好像一隻金色的蝴蝶,振振欲飛。
鄢敏掏出相機,叫她伸出手,用相機照了兩張照片,又拍了她受傷的脖子。
臉暫且沒拍,因為怕冒犯。
文永娴問:“這是幹什麼?”
“留證呀,以後若是報警,也可以當做證據。”鄢敏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怕自己是多此一舉了,道:“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删掉。”
“沒關系。”文永娴道:“既然要拍的話,那都拍下來吧。”
鄢敏以為是要拍臉頰的巴掌印,因為要露臉出來,所以想和她商量一下,畢竟誰也不想留下這樣的照片。
誰知,文永娴徑直拉下衣領,竟示意鄢敏拍衣服下的傷。
那衣領直拉到胸口處,鄢敏隐隐覺得暴露,有些拿不定主意,拍還是不拍。
這樣的照片萬一流出去,她可擔當不起。
“快拍吧,有人來了。”
文永娴輕輕的呼喊,喚醒鄢敏。
“哦。”手指輕點,按下快門,她笑道:“好了。”
再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後,這場景反複出現在鄢敏的夢中,在夢裡,她用盡全力去擡起那隻落下的手指,卻不能如願。
而現實中,她隻是輕易地點了下手指,她一生的命運便從此不同了。
這個世界原來如露水,前一秒飽滿圓潤,下一秒便滾到地上,化成一堆灰。
想拼起來,永不可能。
而現在鄢敏依舊樂觀而積極,不知是福是禍。
她對文永娴說:“好了,現在留下證據,看他還敢欺負你。何況還有我這個人證,絕不會讓他跑了。”
至少那晚鄢敏很滿足,交到文永娴這個朋友,又是大美女,好像演了一回金庸老爺子的武俠小說,好不痛快。
唯一不足的是,買的水果大都爛掉了,而且也沒拍上徐文興的美照。
實在可惜,也有些對不起徐文興,她想徐文興應當不會那樣小氣,她再在别處補償他好了。
原本以為,以阿文的體格,第二天便能百病全消,神清氣爽地來上學,卻沒想到第二天,他的位置還是空着。
鄢敏放學後去看過他,徐文興瘦了一些,偎在厚被子裡,顯得下巴尖尖,胡渣長出來些,更顯得瘦了。
鄢敏有些心疼他,“你一定是晚上打球的時候,又隻穿短袖了。怎麼不注意點。”
徐文興把下巴的胡渣捂住,好像很難為情似的。明明在咳,還要嘴硬道:“我體格好的很。”
鄢敏和他玩了會遊戲,趁他沒力氣跟她吵架,又從他家順走了幾本漫畫書。
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馮晉和文永娴的事,如果他肯幫她,那就太好不過了。
猶豫着猶豫着,到底沒說。
因為不确定文永娴介不介意多一個人知道她的事,何況徐文興還是個男人,恐怕她會感覺難為情。
鄢敏決定自己拟定計劃,在觀察了幾天後,她選在一天下午放學的時候。
她拒絕了其他同學一起回家的邀請,任何人叫她,她都說還有事。
背上書包走出教室,她卻感覺背後有一個視線,恍恍惚惚中注視着她。
她沒多想,就離開了,因為着急和文永娴集合。
“我不敢。”文永娴搓搓手,她的傷已經好了許多,臉上完全看不出來了。
“有什麼不敢的,跟我就行了。”鄢敏略略有些興奮。
兩個人蹲在巷子口,直到馮晉的身影出現。
鄢敏弓着腰,像一隻貓一樣,靈活地沖出去,她一個起跳,手裡書包正正套在馮晉腦袋上。
往常從未間斷過的體育運動發揮作用,她在馮晉出拳前,閃開身子,用盡吃奶的勁,拿網球拍狠狠抽他的腿。
馮晉吃痛,跟着,整個人倒在地上,像山轟然倒塌。
鄢敏示意文永娴,“快來呀。”
馮晉頓時明白過來,狠狠道:“鄢敏,我-操-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