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把頭靠在鄢敏肩上,擺弄她的頭發,好似想到什麼,露出一抹微笑:“其實段冬陽長得不錯,挺帥的。”
鄢敏大叫道:“蕊蕊,你沒事吧?”
“你不覺得段冬陽比剛來時,更高了更壯了,也更白了。”蕊蕊目視前方,眼睛裡寫着興奮。
“上次他替你打餘啟那次,我們班好多同學都說他像謝霆鋒呢。”
“謝霆鋒?!”鄢敏撇撇嘴,擺擺手,“哪裡像謝霆鋒?别開玩笑了。”
“但他真的變好看了,你跟他的關系最好,我不信你沒有發現。”
“頂多算個熟人吧。”鄢敏把臉靠在蕊蕊頭上,感到臉頰傳來一股熱氣,糾正道:“不對,頂多算認識。”
“是嗎?”蕊蕊表示強烈懷疑,“我們班很多人都以為你們是情侶呢。”
鄢敏瞬間炸毛,一種怪異感油然而生,“怎麼可能!”
“是嗎?”蕊蕊擡起頭看向鄢敏,嘿嘿笑,眼睛裡閃着光,一副不聽到八卦不罷休的架勢,“至少,段冬陽肯定喜歡你。”
“這更不可能了!”
“那你要怎麼解釋,段冬陽對任何人都很冷淡,偏偏隻跟你一個人說話。”
王準和徐文興打完一局,都走過來。
蕊蕊興沖沖對衆人說:“記得上次我們五個一起打球,講了許多笑話,可他每次笑着的時候,都會看向鄢敏。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不會錯的。根據心理學的來說,人會在開心的時候,下意識望向自己喜歡的人,這你要怎麼解釋?”
鄢敏自己也愣了:“是嗎?”
“絕對的。”
“我怎麼沒見過他笑。”
蕊蕊用手指輕輕掐鄢敏的臉頰,“當局者迷呀。”
鄢敏歪着頭想了想,“這也說明了,我不喜歡他。”
蕊蕊緊追不舍,“那你是不是承認了,他喜歡你?”
鄢敏一提到這個,又要臉紅了,因而把頭别過去,“反正,我不這樣覺得。”
“你為什麼不覺得呀?我覺得蕊蕊說的對。”
一聲突兀的男聲。
兩個人擡起頭,徐文興滿頭大汗,面帶绯紅地站在兩人身旁,目光裡寫着焦灼,仿佛對這個問題十分好奇。
兩個女生同時感到疑惑,蕊蕊先開口詢問:“徐文興,你是剛打過二戰回來嗎?”
鄢敏和蕊蕊在這裡聊天,徐文興的心思一早就飛到這邊來了,見鄢敏臉上時不時浮現微笑,更是心焦。一局過後,就趕緊扔下拍子,湊過去。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算鄢敏在眼前,他還是會想念,就連夢裡,也時時出現她的身影。
還沒走近就聽見什麼喜歡不喜歡,他心一驚,難道他的心思已然暴露?
徐文興抹一把額角的汗,輕咳一聲,“蕊蕊,你說的什麼心理學,這準嗎?”
“當然準了。”
鄢敏眨眨眼,立刻浮現出段冬陽眯起眼睛的樣子,他就連笑也是克制的,像裂開的冰紋,藍色的,孤傲的,美麗中帶着脆弱。
那時候的他,視線的落點,會是她嗎?
“那又怎麼樣,蕊蕊你别亂說了。”她擺擺頭,收起幻想,“我回家了。”
說着,就開始收拾球拍和毛巾。
徐文興立刻走上前來,“我幫你吧。”
伸手去拿毛巾,正好碰到鄢敏的指尖,徐文興像觸電一般收回手。
他今天尤其怪異,鄢敏覺得。
可是她的心裡還一團亂麻着呢,沒有功夫管他。
鄢敏把包塞到徐文興的懷裡,“全部給你,我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
徐文興慌忙道。
雙手猛然一沉,鄢敏不知道在她包裡放什麼了,這老重。他把運動包背在背上,去拿水杯,鄢敏已經先他一步取走了。
“再見。”
少女回頭莞然一笑,露出整齊的白齒。
她一身白色運動裝,衣領處有淡紅色條紋,一直延伸到腰部。徐文興隻看了上衣,就沒往下看了,因為她今天穿的是裙子。
霧一樣的頭發,梳在腦後,挽成一個丸子。彼得潘裡的小叮當,童話裡不願意長大的孩子,好像也是這樣的發型。
她微蹙着眉頭,臉頰墳起肉丘,可不就是個孩子嗎?
徐文興笑了。
就想到有一年春節,大人們窩在他家打麻将,孩子們在客廳看電視,兩個保姆看着他們。
模模糊糊也想不起什麼了。
隻記得胡桃色長水晶吊燈,燈火通明。一堆堆糖果蜜餞,裝在圓胖的大紅酸枝八寶果盤裡,房間裡飄散着舊木料的味道,洋溢着新春的溫暖。
銀色湯匙伸到他面前,他把頭偏來偏去,不張嘴,因為保姆粗心,才喂過他一碗粥,又來喂他。
“這個孩子最讨厭。”保姆滿是鄙夷,伸手在他背後掐了一下。
他是個孩子,可是聽得懂,又痛,哇哇大哭起來,又遭到批評。
“吵死了,讨厭鬼,新年第一天就哭,以後要流一輩子的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