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想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
當然會出現了,就算他們知道也當然會出現了。
那是一個同樣自信自我的君主。
就像劉徹在一大波匈奴使臣俯首稱臣的時候也會稍微升起“我和始皇帝孰強”的想法。
那麼現在同樣自信又自我的始皇帝也一定出于同樣的想法出現。
沒人會在這裡退縮。
“陛下,如果我們發現那兩個人該如何處置?”邊上有人開口問。
劉徹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了一下。
最開始那種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覺已經逐漸被即将尋找到長生可能的興奮所取代。
他現在才是這天下的主人,嬴政已經過氣了,他沒有必要對任何一個人有半分畏懼。
他現在眼前最可怕的敵人是死亡。
“把他們請過來吧。”劉徹頓了頓,補充道,“好好的請過來。”
雖然他相信自己是這天下的主人,但整件事情裡充斥着邪門二字。
上古的事情撲朔迷離,而曾經的秦王室在商朝繁榮,在不利好他們的周朝還能翻身,搞不好嬴政還有什麼底牌。
誰知道嬴政和扶蘇的出現是不是因為某些存在的幫助,如果自己惹惱了對方,他們會不會将他一波帶走?
所以劉徹覺得他們還是從友好交談開始吧。
至于嬴政可能對他心懷惡意,不肯好好幫他?
那劉徹就更不用擔心了。
這世界上讨厭他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始皇帝也得排隊。
他要是因為這就滿心恐懼,那他這輩子都别想做成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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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和扶蘇這次來到漢朝的時間點的時候并沒有做太多的準備。
他們隻用最平常的心态去忽悠劉徹。
做太多準備有什麼用?
現在是劉徹有求于他們而不是他們有求于劉徹,姿态自然是要擺足的。
在這方面,扶蘇給了嬴政很多建議。
雖然他不喜歡嬴政求仙,也不喜歡那些方士,但他在嬴政身邊呆久了,對方士忽悠人的那套他相當熟悉。
不管怎麼說,這個姿态要擺足,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都要裝作“我看不起你”的樣子。
而方士有時候強行裝出仙氣飄飄是因為他們除了仙氣飄飄就沒有其他可以拿出來說道的地方,可是扶蘇和嬴政是真的“死而複生”。
裝得太過反而會引起别人的注意。
這種事情對于嬴政來說并不難。
如果讓他裝害怕的話還需要演技,那麼讓他表現得目中無人的話,那就是純粹的本色出演。
不僅是嬴政,扶蘇也能表現得非常優秀。
他畢竟是長公子,嬴政是拿他當繼承人培養的。
扶蘇不管平時表現得再怎麼仁善,有時候也總需要表現得有壓迫力的時候。
單純仁善的表現很容易讓别人覺得他很好欺負。
在恰當的時候,他也得端出高傲的姿态。
再加上對方士的模仿,他完全可以碾壓那些方士。
通過史書來看就知道,那些方士本身沒有什麼真本事,他們的一切都是通過忽悠嬴政而得來的。
飄飄欲仙也好,目中無人也好,這都是依靠後天的演技或者是自我欺騙而來的,而扶蘇從出生開始,除了嬴政,他就不需要對任何人低頭。
外加現在的扶蘇甚至沒有被趕去邊境,他一輩子都活在嬴政的庇護之下,有時候還真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當他有心端起來的時候,那些方士都會被他羞得擡不起頭來。
所以當劉徹的人找到在河岸公園坐着着看書的嬴政和扶蘇的時候,就發現兩個穿着都非常随意的人。
随意并不代表他們身上的衣服就便宜,從剪裁和布料來看,這絕對是相當昂貴的服侍,但是是穿着方便平日活動的,所以結構并不複雜,一看就是最普通的常服。
他們在看到有人找過來的時候臉上也沒有多少意外或者畏懼。
看到他們找過來的時候,年紀較小的那個把書合上了。
羽林衛看着那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平靜地和他對視,眼神沉靜。
這并不是一種無聲的抵抗,因為那是消極的,是一種變相的無能為力,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這個孩子實際上想要用眼神把他壓下去……
這個孩子的相貌精緻,正如同他們之前找人時那屢試不爽的“美少年”三個字一樣,當他擡眼看人的時候,睫毛向上挑,眼角的一顆淚痣襯得他眉眼格外精緻,可是當他目光移過來的時候一股壓迫力就倏地落下。
他長得如何已經完全不重要了,他的氣勢直接壓過了一切外在的因素。
這不像是什麼孩子的眼神,更像是睜開眼睛的老虎,時時刻刻在思考如何撕開眼前獵物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