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南大門位于秋水道西南角一處水流湍急的河岸邊,夜裡陰氣盛時,周圍會有許多小鬼出來遊蕩。為避免影響到這些小鬼,池淵沒有直接将陣門開到河岸邊,而是開到了河岸上遊,而後用竹筏行路。
天欲雪有了身孕不方便,顧雲州皮下這個在21世紀長大的靈魂别說竹筏,竹子都隻在學校綠化帶見過幾根不知多少年校齡的,因此劃竹筏的艱巨任務就落到了池淵神君頭上。
池淵怎麼也沒想到,他飛升後居然還有靠手劃竹筏載人的一日。
就是載的這個人……
今夜無月,水面上一片漆黑,對于常年熬夜但幾乎不走十一點以後的夜路的顧雲州來說無疑是種心靈的折磨。
在沒有被子沒有牆靠的情況下,顧雲州隻能緊緊摟着天欲雪,以此來獲取些許安全感。
天欲雪察覺到了這一絲異樣,回頭問:“雲州,你怎麼了?”
顧雲州嘴硬道:“啊?沒…沒怎麼啊……”
天欲雪目光下移:“那你摟我摟這麼緊做什麼?”
顧雲州不動聲色地把手往下移了移說:“我…我怕孩子們着涼,給他們擋擋風。”
天欲雪一愣,顯然沒想到顧雲州為了掩飾自己怕黑會給出這種理由。
他無奈一笑,偏頭在顧雲州唇角上吻了一下。
身後奮力劃竹筏的池淵:“??”
他剛剛看到了什麼?
……算了,他什麼都沒看到。
被天欲雪這麼一吻,顧雲州心裡的恐懼頓時散了大半。天欲雪本以為這樣他就會松手,哪知他摟得更緊了。
“欲雪——”顧雲州将下巴抵在天欲雪肩上,“有你真好。”
天欲雪笑了笑問:“怎麼突然說這個?”
“就是突然很感慨。我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睜眼時,也是這樣漆黑的環境,周圍的一切都透露着詭異,萬幸你躺在我身邊,才讓我沒有當場瘋掉……”
天欲雪想起在魔界婚房裡,顧雲州叭叭叭沒完沒了的樣子,不禁笑出聲:“那樣還不算瘋?”
“那…那隻是正常吐槽而已,我瘋起來……好吧我沒瘋過,不知道自己瘋起來是什麼樣子。”
“你這個人,怎麼總愛把死啊瘋啊這類的詞挂在嘴邊?”天欲雪皺起眉頭,“我不喜歡聽你說這些字,你給我改了。”
看見天欲雪皺眉,顧雲州忙道:“好好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說這兩個字了!絕不會有下一次!”
天欲雪“嗯”了一聲,但眉頭依然緊鎖着。
見狀,顧雲州放緩語氣,俯身在天欲雪耳邊問:“欲雪,我想親親你,可以嗎?”
天欲雪下意識“嗯”了一聲,嗯完才意識到不對勁。
但顧雲州已經低下頭,吻上了那抹紅。
這個吻很細很輕,連撬開他防線深入的時候都是慢斯條理,帶着點小心翼翼的感覺。
天欲雪很滿意這個吻。
身後劃竹筏的池淵:“……………”
下次帝卿塵再敢給他派這樣的任務,他就當場死給帝卿塵看。
兩人吻了一會兒,直到池淵幽幽一聲“到了”,才把兩人的思緒拉回來。
魔頭的視力比普通人要好上許多,顧雲州環顧四周,發現他們仍位于水面上,不禁疑惑道:“到了?可是這裡沒有門啊。”
“再往前走,便到了秋水道最大的斷崖,水流湍急,無法行船,餘下的路得用走的。”池淵劃着竹筏靠岸說,“至于鬼界的大門,那并非字面意義上的門,我不好描述,你看見了自然便知。”
顧雲州牽着天欲雪上岸,問:“那我們為什麼要先走一段水路?直接在附近城鎮弄輛馬車不是更方便?”
池淵在前面帶路,聞言嘴角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顧雲州聽得一頭霧水,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池淵的意思。
秋水道水流湍急,又因靠近鬼界,沒有百姓願意過來定居,陰氣比其它地方要重上許多。因此入夜後,林中總會出現一些怪事,這片林也被當地百姓稱為“鬼林”。
在這樣的地方走路,多半…不對,一定是要撞鬼的。
顧雲州背後一冷,連忙将目光從漆黑的樹林轉移到了水邊,此處的水很急,濺起的水花甚至能飛到他們這條小路上,應該不會有鬼能從這麼急的水流裡爬出來……
這麼想着,顧雲州稍微放下了心。
然而顧雲州的心還沒放到底,便有一團黑影從水中悄無聲息探出頭,湍急的水流對它沒有任何影響,黑影在水面靜默片刻,而後直奔岸邊,攔住了三人的路。
上岸後,黑影化成了一個小孩子模樣,不過他沒有五官,眼睛和嘴是三個黑黢黢的窟窿,還在往外哐哐冒水。
“子時至咕…鬼門開咕…方圓十裡鬼…咕…鬼為大,過路人妖咕…須付…咕付買路錢咕…”
池淵忍俊不禁:“請你先把你嘴裡的水倒幹淨再說話,說一句噴一下水很不禮貌的。”
“對不起咕…稍等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