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套怎麼樣?”店員将屏幕轉向她,上面顯示着幾處房源的照片和簡要信息。
“這套最近有不少年輕客人都很喜歡。”不等向晚朝反應,店員點開其中一套。
“這個朝陽,兩室一廳。外面有個小陽台,采光特别好,養養寵物養養花都很方便。”
向晚朝微微靠近屏幕,細細看了看。環境是不錯,瞧着像精裝房,就是房租有點高——八千一個月。
接近她現在房租的二倍。
“還有嗎?”
“那這個也不錯。”店員換了一套點開,“一室一廳,裝修很新,地理位置特别好,樓下就是地鐵站。”
“四千?”向晚朝問。
“房租是四千三,然後需要承擔一下公攤費用,差不多一個月四千五吧。水電煤氣網絡都是另算的。”
向晚朝點點頭。
“約個時間看這一套吧。”
*
下午時,向晚朝終于回到了自己家。
房子裡曬得暖暖的,家具的木質味混着山茶花香氛,仿佛一腳踩進了溫室花園。
她卸下帆布包挂好,換上拖鞋,跌進柔軟的沙發上。
剛剛那間房方方面面都不錯,除了租金上不太合适——除了公攤費還需要包電梯費、物業費,折合水電等費用,月租超過五千了。
押一付三,二裝要加錢、搬走要還原。
向晚朝不難懷疑對方可能看她是個半大的丫頭,又不愁将房子租出去,于是對她獅子大開口。
她可當不了那個冤大頭。
望着天花闆,幾分不舍忽然從心底萌生。
這間房對她來說,感情确實很深。它不單單是一個房子,也是那四年日日夜夜的見證。
租房時她二十一歲。她本來租不起這樣的房子。地段好、環境好、格局劃分又好,是很标準的兩室一廳。但簽約文撰網文平台後,她拿到稿費确實豐厚。
加上她急于脫離舅舅一家,急于擁抱屬于自己的人生,于是她眼都不眨,租下了這間房。
二十一歲,她才遲遲拿到自己的成人禮。
後來她越寫越順,越寫越多,人人都以為她是個老成的作者,包括柳葉,在看到臉龐稚嫩的向晚朝時詫異得嗓門都大了兩分。
那時她二十二歲,從網文作者改簽到文撰編輯部,成為簽約的長篇作者。
如今她二十六歲,這間房陪她度過了最難忘的四年。見過她淩晨三點還在奮筆疾書,見過她文思泉湧時廢寝忘食。見過她被讀者罵一千樓,也見過完結時被禮物砸上全站頭條。
這些年,她在這間房裡添置了不少東西,牆上挂着她自己裝裱的畫框,茶幾旁堆着半人高的書,衣架是她照着手工博主做的生命之樹造型,但其實挂超過三件衣服就會倒。
房間裡的每一處,都暗藏着她對生活的熱愛。但現在好像到了該将它們全部拔起、轉移或丢棄的節點。
向晚朝走到陽台上,推開門,外面開始進入落日倒計時,但陽光依舊暖暖的。也許是因為前一天強降水的原因,她難得見到了爛漫晚霞。遠際透出一份紫色,再過不久這份紫氣就會染遍榕安。
她望了許久,待那片紫色擴散開時,回了房。沉寂的手機震震,跳出幾條新消息。
消失了一天的西洲出現了。
西洲:[總監上任大會怎麼樣?]
向晚朝拎拎嘴角,手指飛快敲下:不怎麼樣。
西洲:[?]
向晚朝:[新來的副總監有點針對我。]
屏幕上方跳出對方正在輸入中,過了半響,向晚朝隻看到了個新的問号。
向晚朝:[但比起她針對我,我發現了更恐怖的事,你猜猜是什麼?]
西洲回了第三個問号。
向晚朝:[新來的副總監,是我夢裡的那個女人。]
西洲:[我的老天奶啊,真的假的?]
向晚朝:[真的,比真金都真。]
西洲:[給你五分鐘時間,立刻将此事展開成一千字小作文分享與我。]
向晚朝:[一千字要我命呐姐姐?總而言之,她是我夢裡的女人,然後我今早遲到撞在她身上,大會被她單獨留下談停更的問題,痛經被她撞見難堪,送同事的貓還蹭了她的車,還讓她給我當了個免費勞工。]
向晚朝揚揚嘴角,她這一天,未免太過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