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沒有向晚朝?”柳葉的語氣不禁波動起來。
“她在優化名單上。”
“葉總,這不應該吧?向晚朝也就是這一年的收益差了點意思,而且大家都有低谷期,為什麼要優化她?她也是金牌作者,她也是人氣作者啊!”
“我不清楚。”葉南枝沒辦法解答這個問題,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優化名單裡會有向晚朝的名字。這種決策和過河拆橋沒什麼區别,說難聽點,吃水忘了挖井人。
辦公室陷入難得的沉寂。
“是不是我說服你,留在A組,就能保下向晚朝。”
“我不能保證。”葉南枝屈指,輕輕點着桌面,“我是新上任的副總監,嚴格來說,我也不能保證,在你說服我以後,我能說服上層領導。這份意見書打到我這裡,和走個過場沒什麼區别。”
“我認可你的成績你的貢獻,我也認可向晚朝的作品。但這隻是我,不是所有人。沒能跟上改革調令的人,最終隻有被優化的結局。這是公司,不是靠個人意願能輕易改變的。”
“我懂了,葉總,你要我說服你,是你需要更全面的說辭和領導們溝通,對吧。”
葉南枝擡眸,無聲點了點頭。
這場辯論持續了半個小時。
在半個小時内,葉南枝提出了無數個刁鑽的問題,言辭犀利到柳葉争到面紅耳赤,險些直接翻臉。反觀葉南枝,面色平靜,眉頭微皺,眼前的筆記本上勾勾畫畫,寫下了許多的關鍵詞。
柳葉離開後,她仍然沉浸在筆記中。筆尖在那個向字上,圈了又圈。
再晚一些,文撰大部分的員工都下班了。葉南枝面對落地窗,獨自欣賞着倉皇雨幕,身影單薄孤寂。直到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敲響,走進來個中年男人。
“小葉啊。”
“吳總。”葉南枝回神,起身,回以禮貌周到的微笑。
“等不及了吧?我這剛開完會,走吧,劉董這會兒應該都到了。”
“好。”
葉南枝早就穿戴妥當,她看一眼在桌上的雨傘,正欲去拿,卻被打斷:“拿什麼傘啊,咱們開車走。别拿了,走吧,雨不大。”
“好。”葉南枝收回手,從容走上前,對男人做了個請的動作。
“吳總請。”
*
一直等到八點,向晚朝都沒有等到葉南枝回消息。
雨勢見弱但仍舊滂沱,不眠不休地敲打着窗戶。時不時劃過的閃電,總讓她跟着心驚膽戰。
柳葉說她送了傘,還不忘調侃她心細,懂得關心領導。可始終得不到回複的信息,依舊讓她放不下心。
萬一她沒用傘呢?萬一她喝多了呢?萬一...
向晚朝在沙發上止不住地歎氣,直到八點零五,她坐不住了。
受強降水的影響,榕安市的交通情況一言難盡,打車更不容易。事先沒有問過葉南枝究竟要去哪裡,向晚朝隻好賭自己能夠在交叉路口能撞到葉南枝。
好容易加錢打到車,她抱着雨傘和大衣,坐在後座局促地看着前路。
臨近九點,向晚朝才成功抵達目的地。但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這場大雨。這裡雖然是交叉路口,但三個路口的直線距離接近一百米。加上天黑、大雨,景觀燈帶全部停運,隻靠路燈,她幾乎看不清馬路對面的情況。
她撐着傘,躊躇地看着手機。
現在打給葉南枝,實在太冒昧了。
或者說她站在這個路口本身,就已經很荒謬了。
“啊...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向晚朝抱着大衣,凍得直跺腳。雖然她穿了件夾克外套,但風把雨絲刮得傾斜,全部澆在雨傘無法顧及的衣料上,它們變得潮濕,緊貼在身上,寒意也随之滲透進來。
她選擇站在光線最好的路口之下,透過這裡,勉強還能看清兩側酒店門口的情況。
也許真是老天奶眷顧她,願意為她這次莽撞買單,向晚朝沒等到消息回複,卻遇到右側的酒店出來一行人。
她下意識關注着他們的動态,果真在最後,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她一身白色西服,與葉南枝的身形有幾分類似。可距離實在太遠,向晚朝真的看不清。
為首的幾人陸續上車,向晚朝也顧不上确認,待紅燈轉綠,立刻馬不停蹄地奔了過去。
避雨棚下隻剩下那一個人,向晚朝确定那就是葉南枝。
她眼見着她要走進雨幕,于是鼓起全身力氣,大喊道:“葉南枝!!!”
向晚朝平時說話細聲細氣的,其實她是個大嗓門。否則不會在葉南枝上任的那天,能一聲喊住電梯為她停留。
這一次也是,她的聲音穿透雨幕,止住了葉南枝即将邁出去的那一步。
“向...向晚朝?”
葉南枝不确定地晃了晃頭,眼見女孩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風很大,她舉着傘跑并不穩當。幾次載歪,都叫葉南枝看得緊張。
好在最後,向晚朝安安全全地鑽進了避雨棚下。
還不等葉南枝好奇,向晚朝丢下傘,仰着頭,皺着眉,語氣不善的質問起來。
“為什麼不回我信息?還有,是不是剛剛我不阻止你,你就要去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