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花李言癱在沙發上，回想離開圖書館時對鐘晴說的話，她就無比後悔。

今天同事的那些心思足夠令她疲憊，最後又插手那件事，看見那個眼鏡男她就湧出一股生理厭惡。

明明這些都不是鐘晴的錯，她卻在離開圖書館時把忍着的火氣撒在了鐘晴身上，還像個小學聲生一樣，用那種語氣對比自己小五歲的人置氣……

花李言無地自容，太不成熟了，為什麼面對鐘晴就控制不住情緒呢，是因為對方的性格還是外貌還是其他原因……

“唉——”

“喂喂喂，你唉聲歎氣夠了沒有。”

楊櫻坐在花李言對面，處理完那些瑣事後，順路來到花李言的家中。

“事情處理好了嗎？”花李言無精打采地問。

“那謠言沒有傳開多少，所以結果就隻是男同學被處分還了U盤，也發布了澄清聲明，評獎評優是沒戲了，至于那位女同學她也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楊櫻看着手機上的一堆消息，無比頭痛，“就是我又要對這件事寫一堆報告，還有那騎車撞寵物的同學，學院那邊也問怎麼回事，這事情算大也不算大，反正今年我評職稱也沒戲啦……”

“真辛苦。”花李言光是聽着就難以消化，她視線落在對方窸窣的頭發上，問：“你真的不辭職嗎？”

“再堅持堅持就能評上副教授了，就受着呗。”楊櫻歎道：“某意義上我已經習慣了。”

花李言無法理解楊櫻的堅持，隻能幹巴巴地說：“加油。”

“真羨慕你，早知道當初我也考圖書館學就好了。”楊櫻和花李言是大學舍友，她偶爾會來花李言家借住，她環顧四周，發現這屋子和去年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她拉開茶幾的抽屜，看見裡面擺着的備用紙巾後，她松了一口氣，問：“你不在家裡擺點盆栽嗎？”

“不用，麻煩。”

“怎麼能這麼說！”楊櫻從包裡取出一小盒仙人掌，“我剛剛路過你小區門口時買的，怎麼樣？不用澆水很适合放在屋子裡吧！”

“我不要。”花李言不解地說：“不要總是一時興起買這買那的，你擺你自己辦公室吧。”

“别這樣啦……”楊櫻實話實說，“我買了五盆……”

“你真的沒救了。”花李言還是把仙人掌推給楊櫻，“不要放在我的屋子裡，我不想我的屋子裡有任何活物，植物也不行。”

“真死闆。”楊櫻嘟囔一聲把盆栽放回包裡，說回正事，“你今天怎麼想着幫她們？我聽男同學一直說什麼鐘晴打了他，我看他臉上的傷确實像是被打的。”

以往的花李言可不會摻和這些事，她難免有些好奇，更别說溫文和鐘晴的打扮是花李言不會去接近的類型。

花李言扯出一個陰恻恻的笑容，“幫被男的糾纏的女的還需要理由嗎？我單純惡心糾纏女的男人，那男的活該被打。”

“這樣。”楊櫻聳聳肩，“我還以為你認識鐘晴才想着包庇對方。”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花李言不動聲色地問。

“那鐘晴就是問題學生，每學期翹課挂科補考的名單裡都有她。”楊櫻有些頭大，“我看了她的檔案，大一軍訓時她就被記了處分，好像是因為男教官騷擾女同學然後她毆打教官……”

花李言微蹙眉頭的漸漸舒展，“然後呢？”

楊櫻笑道：“你也覺得她讨厭不起來吧，但她怎麼樣也不能不學習啊，想說你要是認識她就幫我勸她這學期趕緊把之前挂的科目重修，然後專心學習順利畢業。”

花李言笑不出來，如果鐘晴不喜歡趙茉秋她确實不讨厭，但鐘晴喜歡趙茉秋就不一樣了。

楊櫻離開後，花李言望着天花闆陷入冗長的沉思，再一次想到在圖書館裡對鐘晴的冷嘲熱諷，愧疚和不甘還有隐隐的嫉妒滋生，令她無法冷靜。

為什麼偏偏是鐘晴……

她郁悶地閉上眼。

睜開眼時她站在偌大的教室裡，滋滋的蟬鳴在宣告着夏日到來，頭上的電風扇嗡嗡地轉着，教室裡的學生時不時翻閱試卷。

花李言抹去臉上的汗水，提醒道：“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鐘。”

幾個學生挺直了背，有些學生加快了筆下的速度。

“還剩五分鐘。”

花李言看了眼時間，慢慢地走在狹窄的教室裡，從最後一桌往回走，她聽見了一聲嬉笑，随着她往前走那股嬉笑聲愈來愈多。

“笑什麼？”

花李言停住腳步，她側過身一眼瞥見最後一桌女同學手中的紙團。

她立刻上前，厲聲道：“交出來。”

女同學沒有掙紮，乖乖地交出了紙張。

花李言攤開皺巴巴的紙團。

“老師……”女同學站在她身側，挽住了她的肩膀，聲音像蛇一般纏上了脖頸，“老師，我知道你和她是——”

“咚！”

“你們再這樣糾纏花老師我就把你們全都打進醫院！”

“不行！”

花李言猛地睜開眼。

“嘔……”

她下意識幹嘔，跑到廁所隻吐出酸水。

熟悉的胃部絞痛令她站不住，她用冷水洗了個臉漸漸冷靜下來，看着食指上被水浸濕的創可貼，上面細小的傷口微微發癢又隐隐作痛。

“真糟心……”

“一大早又要上課。”

鐘晴打了一聲哈欠，騎着單車時冷風灌進來，她不由得縮縮身子。即便是到三月，早上也有些冷。

“我都說了搭校車啊……”跟在後面的溫文睜不開眼，“我可是一宿沒睡啊！”

“我不也是！”鐘晴說着忍不住笑出了聲。

昨晚溫文回來後告知了好消息，她們宿舍為了慶祝便和隔壁宿舍的女生一起點了一些外賣，在地闆上鋪上墊子吐槽了事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