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啊……”

她恍惚地起身，手機不斷地冒出信息。

表姐：今天有時間見面嗎？

表姐：家裡那邊有東西要帶給你。

花李言揉揉眉心，一大早就這麼糟心。

中午時天上下起了細密的雨，花李言撐着傘正在路上，莫名想起那天傍晚跟着鐘晴去吃飯的情形。

那次拒絕對方的好友申請之後，她很快冷靜下來。察覺到自己的行為舉止有多麼幼稚後，她不想面對鐘晴，因為一個鑰匙扣莫名其妙生氣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跟着導航到粥底火鍋店，和服務員說了一個号數到了包間。依舊是熟悉的用隔檔圍成的小包間，隔音也不太好。

“哇，好久不見，你看上去還是那麼瘦啊。”

花李言應了一聲，坐在了對面，她注視面前的人，對方是她的表姐。

“服務員，點餐。”表姐挽了挽自己的長發，“你們這裡有什麼推薦的嗎？”

花李言沉默不語，看着對方點了最貴的雙人套餐。

等服務員離開後，表姐取出一個袋子。

“給，你媽媽讓我帶給你的。”

“青團嗎，我都說了不用了。”花李言把袋子放在一旁，說回正題，“還有什麼事？要你大老遠跑來。”

“你叛逆也要看時間吧，你也不看看你媽媽幾歲了？清明節不回家，怎麼連過年都不回家呢。”表姐語重心長地說：“就算家裡再怎麼催婚，也不能這麼極端吧。”

“那表姐你為什麼要出國工作？”花李言漫不經心地說着，又像是話裡有話。

“我這還不是為了賺錢嘛。”表姐歎道：“這次回國是為了孩子上戶口的事，太久沒見到姑姑了才知道你和家裡吵架不回家。”

“這樣啊。”花李言無所謂地敷衍着，又主動詢問對方孩子的事，聽得漫不經心。

服務員敲門上了菜，端上了粥，告知了下菜的順序後又離開。

“沒想到這裡也有粥底火鍋。”表姐一股腦把全部的菜和肉都倒了進去。

花李言欲言又止，見對方攪動着鍋裡的食物，頓時有些反胃，開始後悔提議對方來這裡吃飯。

“所以你這次端午也不打算回嗎？”表姐問。

“不會，新年也不會回去，有什麼事我會打錢。”

“你至于嗎？不想結婚就和相親對象見個面也行啊，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單身吧，這樣以後誰照顧你啊。”

花李言深吸一口氣，她注視面前的女人，對方結婚後過得很幸福，是無法理解她的痛苦，更不清楚自己離開家的真正理由。對面的人和自己不一樣也沒有任何惡意，不能對關心自己的表姐發脾氣。

“我有時候就覺得那些催婚的人真的真的——很煩啊！”

隔間旁傳來了熟悉的女聲，對方的聲音特别有穿透力，包間内的二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花李言微睜雙眸，這是鐘晴的聲音。

“如果結婚後一天天隻圍着孩子老公轉，那這結婚的女人都好可憐啊！難怪她們要催婚，看不結婚的人過得比自己幸福，當然會想着拉人下水共沉淪啊！”

花李言感受到座位背後的隔檔微微震動，鐘晴那聲音就像是刻意貼着隔檔講話一般，生怕她們沒聽清。

表姐微蹙眉頭，小聲問：“隔壁的人講話也大聲了，她是在罵我嗎？”

“這……”花李言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是——”

溫文立刻捂住鐘晴的嘴，她疑惑地打量對方，壓低聲音問：“你突然犯什麼神經？幹嘛那麼大聲講話？好丢人啊。”

“你沒聽見嗎？”鐘晴指了指隔檔，“後面這桌人在逼人催婚，我聽不下去。”

“……你不至于熱心到這種程度吧。”溫文把耳朵貼在隔檔上，聽見熟悉的聲音，輕聲問：“被逼婚的是那個圖書館的花老師嗎？”

“對，就是她被催婚。”鐘晴也把耳朵貼了上去。

表姐見隔壁安靜下來，她步入正題，取出手機亮出一張照片。

“你看這個當兵的帥不帥？他家有三套别墅，你如果和他結婚父母會分一套别墅給你們兩個，也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表姐笑着，又說：“而且他父母都重女輕男，說是生了女兒會給你五十萬呢！但就算生了兒子也不會虧待你。”

花李言聽不下去，她剛要張口，表姐又說：“和我們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完全不同，你和他在一起的話，也不用因為生不出兒子就在村子裡擡不起頭。”

花李言原本生出的怒火在這一瞬間被澆滅，面前的女人化妝精緻的妝容，身上穿着名牌，連吃飯都要點貴的。

是什麼讓表姐變成這樣了呢？

可憐的表姐，可悲的表姐。

“你從以前到現在都很關心我們呢。”花李言苦笑着。

鐘晴倒吸一口氣，她聽不下去。

這花李言怎麼回事？怼她的時候倒是一針見血，怎麼這種時候就不知道要反駁對方了！還順着對方說話？該不會對方真的會答應相親吧！明明喜歡趙茉秋卻不敢拒絕相親嗎？

這也太窩囊了！

表姐看花李言笑了，以為對方聽進去了，便說：“所以相親——”

“砰。”

包間門被用力拉開，鐘晴倚在門旁，對上她們驚異的神情莞爾一笑，她正要開口，一瞬間被面前的粥底火鍋吸引了注意力。

翻滾的粥底混着一堆煮老的肉和煮爛的菜，她脫口而出，“哪有你們怎麼這樣吃粥底火鍋的！這不糟蹋食物嗎！”

“你是服務員嗎？”表姐滿臉疑惑。

花李言：“……”

鐘晴到底是來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