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溫文坐在派出所的休息室裡，她面色慘白。
“别哭了。”
身側的人貼心地遞過來紙巾，溫文哭得更加大聲，“如果喊導員過來的話，我肯定會被記處分的嗚嗚嗚……”
“師傅，能不能開快點？”
鐘晴焦急地坐在副駕駛，心急如焚地望着前方堵塞的交通。
花李言坐在後座，安撫道：“我問了楊櫻，她沒有收到派出所打來的電話，所以惹事的是我表姐。”
鐘晴沒聽明白花李言的意思，“不，這怎麼想都是小文被發現然後你表姐報警吧？”
“發現什麼？”花李言疑惑不解。
“發現我們想要帶你進她房間啊！”
花李言沉思片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沒想到鐘晴真的認為這件事會嚴重到進派出所，不過按照常理來講，隻要當事人報警警方那邊都會處理。
“你放心吧。”花李言說：“我表姐她就算是自己受傷，如果别人不報警她也不會主動報警的，因為她覺得丢面子。”
鐘晴問：“那為什麼她們會在警局啊？”
“所以怎麼想都是……”花李言雙目無神。
怎麼想都是表姐惹了禍。
溫文看向對面鼻青臉腫的人嚎啕大哭，“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啊！我們賠不起吧！”
“你哭什麼啊！”表姐用力一拍桌子，“這傷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因、因為……”溫文指着對面的男生，“他是之前一直騷擾我給我造黃謠的又被處分的男同學，這下他肯定又會污蔑我的嗚嗚嗚……”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啊！”表姐不可置信，“早說的話我就不救這個人渣了！”
“诶？”溫文止住哭聲，“救？”
“所以事情經過就是我和溫文彙合時看見那眼鏡男被兩個男的拖進巷子裡，我還以為是勒索就去看了一眼，結果對方不僅被勒索還被打，我情急之下就跑過去拿起包打向他們，然後讓這位男同學報警。”
花李言疲憊地打量坐在面前的女人，她指了指對方的雞窩頭還有臉上的淤青，“你要不要照照鏡子再說話？”
“好啦，我也被打了幾下，後面趕來的溫文就誤會我們在打架。實際上我這是見義勇為的勳章，唯一的敗筆就是救了一個人渣。”表姐用手機前置攝像頭照着臉上的傷，而後找了一個角度比了一個剪刀手連拍了幾張照片。
花李言眯了眯眼。
表姐點開朋友圈編輯文案，“去旅遊時順便救個人……這句話後面加個愛心怎麼樣？”
溫文看了眼照片，“這樣不會有人信的，等下我們和派出所合照，把這放上去才酷呢。”
“這主意不錯！”
“你當這裡是什麼旅遊打卡點嗎？”花李言哭笑不得，“你出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你自己的安全問題？”
“我心裡有數啦。”表姐對上鐘晴的視線，目光落在對方淤青的臉上，“倒是你們，在來的路上到底經曆了什麼？”
花李言第一次連假笑都扯不出來。
事情的經過十分荒謬，也發生得很快。簡單來說，就是在鐘晴催促着司機開快點時，前面的路口發生了車禍，那一排的車因此追尾。
本來沒什麼大事，偏偏車後的男司機很暴躁，見到她們車上的司機是名女性時直接貶低對方的車技，鐘晴沒忍住怼對方。在下車登記時，男司機路過又罵了幾句想要讓她們賠錢，在要動手打人時鐘晴主動擋在女司機面前，臉上挨了兩拳後男司機也被一旁的交警控制住。
“就是這麼回事。”花李言決定以後出門看黃曆。
“車禍？”表姐擔心地問：“那你呢？你有去醫院看嗎？”
“我沒事。”花李言往後退了一步，見負責記錄的交警喊她們，便和鐘晴過去。
兩人已經在交警大隊那邊交代了事情經過，來這裡主要是處理鐘晴和那位男司機的問題。
“那名司機喝了酒，酒駕又打人，這件事你可以要求賠償調解也可以告他。”工作人員問：“我們看記錄你還是學生，你父母現在方便過來嗎？”
“要喊家長來嗎？”鐘晴頓時面色一僵。
“不方便的話就喊導員來。”
“我……”鐘晴面目扭曲，又視死如歸地說：“算了，我喊家長來吧。”
“好。”
花李言把鐘晴的反應看在眼中，看出對方十分害怕家長。
“聯絡完了嗎？”警方問。
“是，我媽媽和……家裡人一小時就能到。”
“那你們到那邊休息一下吧。”
鐘晴捂住臉，沒想到事情還是發展到要請家長的地步。
這個時間段派出所都是來來往往的人，她們四個坐在大廳旁的休息椅，表姐還點了幾杯奶茶，還分給隔壁吵架的情侶，順便聊了幾句八卦，看上去就像是來玩的。
鐘晴見溫文在專心緻志地P照片，一時間有點羨慕她們的松弛。
沒多久警方也找到了那兩名打人的男子，表姐和溫文去了調解室。花李言格外沉默，坐在位子上奶茶也沒喝。
鐘晴受不了沉悶的氣氛，回想表姐對花李言表露出的異常關心，她小聲地問：“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花李言隻覺得對方臉上的傷格外刺目。
“那為什麼要生氣？”
花李言睜大雙眸，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生氣。
“對不起……”鐘晴垂下眼眸，尴尬地撓了撓脖頸，“就是我又沒忍住發脾氣了，明明那位司機姐姐已經很困擾了，我還去和那男司機置氣，最後讓事态惡化……”
她痛恨自己的沖動。
每次看見那些人帶着對女性的歧視去肆意攻擊時，她總是會湧出無力的憤怒，那常年積蓄在心中的不甘總會在那一瞬間湧出來。
可最後她總是做錯事，總是讓身邊的人陷入困境裡。
這一次也是，那位司機姐姐看起來格外愧疚，這并不是她想要的。溫文的事也是如此，她越是生氣溫文便越害怕。還有當時救下被教官騷擾的女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