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你。”
說出這句話後鐘晴心都提了起來,見花李言愣住,趕忙補充道:“我、我也是受茉秋所托。”
這句話是騙人的。
可仔細一想,就因為在意花李言而去她家蹲點,這種行為也太吓人了,還是找個理由更合理一些。
花李言回過神,那浮現的雀躍心情在聽見“茉秋”的名字後瞬間消散。
果然,鐘晴不是真的喜歡她。那五一假期的接觸讓對方産生了錯覺,這段時間是認清楚趙茉秋才是喜歡的人,所以才會為了讨好趙茉秋來看她。
花李言把袋子遞給鐘晴,“我沒事,你拿回去吃吧。”
鐘晴正要詢問花李言已經進屋準備關門。
“等等。”鐘晴伸出腳卡住門,“借個廁所,而且我口還渴。”
花李言長歎一口氣,隻好把鐘晴請進屋内。
等她燒好水後,鐘晴已經坐在茶幾旁把那些剩的小吃都吃完了。
“剛好溫溫的!真好吃!”鐘晴看着另一半烤土豆,“這個烤土豆也是!上面蘸料簡直就是絕配。”
花李言在碗裡面撒了一把茶葉,又取下水壺的蓋子作為杯子,倒上熱水後,把碗推給對面的鐘晴,“喝吧。”
“你……”鐘晴環顧四周,原本想吐槽家裡怎麼沒一個像樣的杯子,瞥見那幹淨的廚房台面和一眼就看到頭的屋内,她閉上嘴,這裡幹淨得令她不舒服。
可每個人生活方式都不一樣,花李言對什麼都興緻缺缺,說不定是個極簡主義者。
她說回正題,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是故意支開我們的嗎?”
“是啊。”花李言盯着杯子裡的熱水,杯身沾着怎麼樣也洗不去的茶垢,她不緊不慢地說:“畢竟我們都不想讓你們光明正大地偷聽呢。”
花李言平淡的語調聽起來多幾分嘲諷和責怪,鐘晴頓時心虛,“這也是茉秋的意思。”
“诶——”花李言把聲音拖得長長的,“茉秋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可真是一條好狗狗呢,可比起狗茉秋還是更喜歡徐雪源那隻小狐狸,雖然都是犬科但你完全比不過人家。”
鐘晴百口莫辯,這花李言的毒舌攻擊力倒是越來越厲害了,她辯解道:“不僅是茉秋的意思,我也擔心你啊!”
“……是嗎。”花李言嘟囔一聲,抿了一口熱水,有些燙的水令她好受了一些,她打算再喝一口時,杯子被鐘晴取了下來。
“這不是很燙嗎?”鐘晴把手放在杯子上,“這樣喝對身體不好的,等涼了再喝。”
“我又不是你。”
花李言想要奪過杯子,鐘晴眼疾手快地把杯子推遠了一些。
“不行,經常吃燙的會得食道癌的!”
“呵。”花李言撐着下巴,歪了歪身子,揶揄道:“知道了,鐘婆婆。”
“你——”鐘晴發出生氣的歎息,想着對方可能是故意氣她來轉移話題,她問:“所以,今天怎麼樣?”
屋内暖白的燈火照着鐘晴的面容,花李言抿抿嘴,鐘晴不像以前那樣被輕易激怒。
原本想好的調侃說辭正要吐出,對上鐘晴那認真的神情時,她低頭摳着手指的倒刺,故作輕松地說:“和以前的學生見面聊天叙舊,很普通。”
鐘晴抿抿嘴,她揉了揉鼻子,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可是她不是喜歡你嘛……”
花李言頓住,她忽然不敢去看鐘晴的表情,便繼續說:“年少時的喜歡而已,你和茉秋說吧,我和她見面隻是互相道歉道謝道别。”
“道别……”
“怎麼樣也不可能見面了。”花李言彎起食指摳着大拇指的倒刺,撕下的一層皮刮到了血肉,血又一次滲出。
“别摳了。”
手被溫柔的手蓋住,鐘晴拿紙巾拭去了上面的血迹。
“沒事。”花李言拍開對方的手,她移開目光,“我不痛。”
“你啊,就是這種地方很幼稚。”鐘晴拉開茶幾下方的抽屜,“創可貼呢?”
“這種小傷用什麼創可貼,小題大做。”
“才不是小題大做,不貼的話會忍不住抓的,到時候就很難再好起來了,這是及時止損。”
花李言微蹙眉頭,那生出的愉悅染紅了面容,她湧出異樣的煩躁,“還及時止損,那麼請問你,你能預測到在打開禮品袋時被碎掉的陶瓷鑰匙扣刮傷嗎?”
鐘晴啞口無言,她翻出一盒創可貼,朝花李言伸出手,“這時候跟我翻舊賬幹什麼!我都道歉了。”
“是啊——用着那畫得歪七扭八的鑰匙扣道歉。”花李言沒有搭上去,而是自己取出創可貼貼了上去。
鐘晴恹恹地收回手,“我不是都說了不想要就扔掉嗎?要不然我再賠你一樣。”
“才不要。”花李言看着手上的創可貼,“想也知道你那鑰匙扣是為了送給茉秋,結果畫得不好就送給我的吧,我要把你羞恥的黑曆史永遠存留然後狠狠嘲笑。”
“你這人……”鐘晴撓撓頭,可想到對方會永遠保存自己送的東西,她又有些高興,便說:“你在說什麼,那個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
花李言噤聲。
“我本來打算給茉秋畫狐狸的,但徐雪源和茉秋都畫得太好了,我沒臉送。”鐘晴靠在沙發上,望着天花闆嘟囔道:“果然我沒有畫畫的才能……”
“那送給我就行了嗎?”
她聽見花李言這樣問,便笑道:“總覺得你畫畫比我還爛,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送給你了。”
“啧。”
聽着那熟悉的聲音,鐘晴趴在沙發上打了一聲哈欠,生理淚水模糊了視線,餘光瞥見花李言紅透了臉,她揉揉眼睛,再仔細去看時對方已經站起來進了廁所。
鐘晴被自己逗笑,花李言怎麼可能臉紅呢,對方喜歡的可是趙茉秋啊。
花李言麻木地注視着鏡子裡的人,冷水洗去了臉上的熱度,她漸漸冷靜下來。
手上的傷口傳來一陣癢意,創可貼浸濕了水黏在指尖格外難受,想要撕開創可貼卻牽動了傷口,把傷口扯得更大了一些。
她盯着流出的血,正要洗去血迹時想起鐘晴擔憂的目光。
如果是鐘晴的話,是不會對這樣的傷口視而不見的,一定會關心她然後擔憂地念叨着什麼,然後朝自己伸出手。
這一次,她可以把手搭上去。
花李言打開鏡子後的櫃子,取出了一把小剪刀。
“你會幸福的吧?”
林沐森的聲音冒了出來,花李言的手顫了顫。
“因為你和我一樣總是喜歡傷害自己……”
花李言咬着嘴唇。
“李言,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用這種方式博取我的關心!”
母親的聲音穿透耳膜,花李言渾身顫栗。
不是這樣的!
根本不是這樣的!
“啪。”
剪刀掉在洗手池發出清脆的響聲,花李言回過神,指尖上的血迹已經幹涸。
她打開水龍頭把手洗幹淨,靜靜盯着鏡子裡的自己,自嘲一笑。
“真可笑……”
“啊,你終于出來了。”
鐘晴瞥見花李言的面容,問:“你很累嗎?”
“差不多吧。”花李言視線落在整理好的茶幾上,“要回去了嗎?”
“啊?”鐘晴搖搖頭,“外面正在下大暴雨,而且我還沒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