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去?”
花李言狐疑地打量鐘晴,故意拔高語調,調侃道:“你害怕被莫莉打嗎?那喊上茉秋一起吧,我和茉秋正好架着你去醫院。”
“喂,沒那麼誇張啦。”鐘晴鼓起的勇氣瞬間偃旗息鼓,她擔心的不是莫莉打她。
她不是不敢面對莫莉,更多的是不敢面對當年的結果,花李言并不清楚之後發生的事,那些事她也無法和花李言說。
一旦說了,也不知道大家會如何看待她。
見莫莉一方面是為了道歉,但更多的是想要看看局外人對那件事的反應。這份有點自私的心情她也隻會咽回肚子裡,永遠不讓任何人知曉。
“你真要我陪你去嗎?”花李言認真地說:“站在莫莉的角度看,道歉還拉一個外人,這就是膈應人吧。”
“我是想讓你陪我到餐廳門口。”
“哇,還沒聯系上莫莉就已經預設好在餐廳見面了?”花李言挑挑眉,“真有你的。”
“這……”
“你聯絡好了發我地址和時間。”花李言站起身,丢下這句話後走出小徑。
“等等!”
鐘晴的聲音傳來,花李言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是!你走錯路了!”
花李言腳步一頓,聽着鐘晴隐隐的笑聲,她面色有一瞬的扭曲,路過鐘晴時輕輕用手肘打了一下對方的腹部,鐘晴故作受傷地捂住肚子,背上的吉他在彎腰的瞬間撞到了花李言的頭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啊。”
鐘晴愣了一下,旁邊竹林後的假山旁傳來孩童的嬉笑聲,時機正好得像是在嘲笑這一幕,她沒忍住笑了一聲,又對上花李言目光趕緊收住。
花李言若無其事地說:“……走吧。”
二人緘默不語地走了幾步,鐘晴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然後哈哈大笑。
“哈哈哈對不起……”
“笑吧你就笑吧,笑成傻子得了。”花李言哭笑不得,“要不要我送你個點滴架啊?”
“什麼?”鐘晴沒有明白。
“給你個點滴架讓你笑,因為你笑點低。”花李言貼心地解釋。
鐘晴止住笑聲,不由自主地抖抖身子,用有些敬佩和複雜的目光看向花李言,“你這太冷了。”
花李言頓時舒心,莞爾一笑,“冷不死你。”
月光和路燈在地闆上印着兩人模糊的影子,晚風把兩人的笑聲帶向遠處。
鐘晴悄悄看着花李言的笑容,沉悶的心情漸漸散去。
夏天要來了,這次與以往不同,可以不用再以煩悶的心情迎接夏日。
真的可以嗎?
回到宿舍後的鐘晴躺在床鋪上,知道莫莉在哪個學校後,要找聯絡方式也不難。
更方便的方法是通過班級群詢問,可惜她的列表裡隻有女子高中的班級群,在那之前加的同學和群聊她當年全部删除了。
“啊,怎麼辦啊……”
聽見溫文懊惱的聲音,鐘晴拉開簾子,問:“怎麼了?”
“我忘記收下午晾的被子了!”溫文看了眼時間,“現在過去都晚了!”
“你晾哪裡了?”
“就最遠地晾衣場哪裡……”
“我和你一起去吧。”鐘晴下了床,“你開小電動,我坐後面幫你拿被子。”
“真的嗎?”溫文立刻笑道:“鐘鐘,你人真好,我明天請你吃飯!”
“好啦好啦……”
鐘晴和溫文插科打诨着,心卻沉了下來。
她算是好人嗎?
她若真算是個好人,在莫莉主動找上她時,就會立刻拉住對方告知關于夏梨的事。
她反坐在溫文的車後,道路兩旁的燈被漆黑的樹影遮擋,眯起眼神時看見的隻有一片黑暗。
她讨厭黑夜。
花李言回到家,她坐在沙發上望着天花闆發呆。
她伸開手,撕去指尖上的創可貼,上面被撓開的皮泛着鮮血,有些幹涸的血迹微微發黑。
“好癢……”
越是想逃,卻怎麼也逃不出去。
和鐘晴變得親近并非一件好事,對彼此來說都不好。
她洗完手,手變得幹幹淨淨,指甲旁隻有坑坑窪窪流不出血的血肉,觸碰時還帶着疼痛。她微歎一聲,這一次抹上了藥水再認真地貼上創可貼。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鐘晴不到一天就要到了莫莉的聯系方式。
莫莉在經營個人賬号,得了馬拉松第一名便立刻發照片慶祝,鐘晴給她留了私信說明來意,本以為會被莫莉拉黑,結果對方爽快地約了一個時間。
隻不過地址不是餐廳,而是公共體育館。
傍晚的公共體育館裡基本上是孩子的天地,廣場上也有幾個小攤販,還有着不斷循環的音樂。
這并不是一個聊天的好地方,莫莉正在一處空地和人打羽毛球,見到鐘晴後和同伴說了一聲,便緩緩走向鐘晴。
花李言環顧四周,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我去那邊等你。”
鐘晴點點頭,确認好花李言坐在一旁後,她冷靜下來,直視面前的莫莉。
“邊走邊聊吧。”莫莉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