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花李言剛和母親吵完架,下定決心再也不回家。
前幾年小區拆遷,她家得到一筆拆遷款,住在了高檔一些的公寓樓,趙茉秋則是住在隔壁街道的别墅區。
她拎着沒能送給母親的特産,想着吃不完便去找趙茉秋,剛巧對方的同學都在家,她打算把特産給她們消耗消耗。
趙茉秋家她也熟悉,大門直接敞開,剛進門就瞥見沙發上躺着一個人。
花李言收住聲音湊近一看,女生微蹙眉頭,頭發黏在臉上,看起來格外痛苦。
她注意到女生發熱的面容,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這位同學,醒一醒。”
那人嗚咽一聲,迷迷糊糊睜開眼又閉了上去。
花李言撩開女生的頭發,撫上對方的額頭,滾燙的熱度讓她吓了一跳。她到書房敲了敲門,裡面傳來打鬧的笑聲,開門的是沒見過的女生。
“你是?”
“啊……我是茉秋的鄰居。”
“茉秋她去拿快遞了!”
“嗯,那這個給你們吃。”送出特産時,隔着門縫感受到好幾個驚訝的目光向她投來,花李言的聲音卡在喉嚨中,眼睜睜看着對方關上門。
她來回踱步,沙發上那個人該怎麼辦?
那群人知道那孩子發燒了嗎?
花李言給趙茉秋打了一個電話。
“啊,她發燒了嗎?”聽趙茉秋的聲音,對方正在開電動車,“那是鐘晴,我同桌,抽屜裡有體溫計和退燒藥,你給她吃吧。”
趙茉秋挂了電話。
花李言隻好回到沙發旁,再次拍拍鐘晴。
“你發燒了,還能起來嗎?”
鐘晴半睜眼應了一聲,慢悠悠地擡起手,花李言攙扶對方起來測了一下I體溫,都快燒到三十九度了。
她從飲水機裡倒了一杯溫水,找到退燒藥時,鐘晴正靠在沙發上哭。
“嗚嗚嗚……”
花李言挑挑眉,問:“很難受嗎?”
鐘晴望着刺眼的燈,“好痛啊,生病好痛……我都不知道這麼痛……”
看起來已經長大了但内心還是個孩子,花李言莞爾一笑,“把嘴巴張開。”
“啊——”
花李言扔進藥片,把水杯喂到對方嘴邊,“喝下去,吃了藥就會好的。”
鐘晴艱難地咽下去,“好痛……”
花李言輕輕地把鐘晴放在沙發上,給對方蓋上毯子,用紙巾擦去對方的眼淚。
“好痛……對不起……”
對不起?
聽見這句話她頓時心生憐憫,想着這孩子肯定是被家人冷落才會頻頻道歉。
以前生病時,母親也總是用厭惡的目光看待她,她握住鐘晴的手柔聲道:“不要哭,在你燒退之前,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鐘晴漸漸止住哭聲,聽着對方均勻的呼吸聲,花李言靠在沙發旁。
兩個小時候後。
趙茉秋狼狽地拿着一堆快遞回來,她路上車胎壞了,推着車到修車店浪費了不少時間,沒想到花李言還沒走,看了眼熟睡的鐘晴,她輕聲問:“她怎麼樣了?”
“退燒了。”花李言看了眼溫度計,起身時身上的骨頭嘎吱嘎吱響,一直坐着令她渾身僵硬,“我走了。”
趙茉秋歪歪頭,搞不明白花李言留下來的原因。
花李言離開時正是個傍晚,可能是久違地幫助了人,她郁悶的心情好了一些。
她想,這個特别的日子她是不會忘記的。
她忘得一幹二淨。
花李言還是和鐘晴去茶館那天,聽着對方說起趙茉秋的契機才記起當年那件事。
她完全不記得當時照顧過的女生叫鐘晴,就沒認真看對方的臉,也沒想到那個生病撒嬌哭哭的可愛女生是現在的鐘晴。
這要是被鐘晴知道那還得了,喜歡趙茉秋的契機其實是來自于情敵,這也太炸裂了。
鐘晴現在知道了。
她坐在茶亭上,沉默半晌,突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果然隻會喜歡上特定的人。”
當時的她被花李言觸動,再次遇見花李言時依舊被對方吸引,這不就是命運嗎?
趙茉秋也恍然大悟,“所以你根本不喜歡我。”
“以前應該是有點喜歡的吧。”鐘晴有些心虛。
“不,沒有。”趙茉秋笑道:“你這藏不住心事的人,喜歡一個人隻會寫在臉上。”
“是、是嗎?”
“你喜歡李言姐吧。”
“你怎麼知道?”鐘晴倒吸一口氣,“這麼明顯嗎?”
“太明顯了。”趙茉秋懶得舉例,“我也算是給你們搭了線,你現在喜歡上李言姐的話,我自然是希望你們能夠在一起。”
鐘晴疑惑不解,“可是李言姐不喜歡我啊。”
“怎麼可能?”
“她喜歡的是你啊!”鐘晴不敢把這句話說出口。
“怎麼看她都是喜歡你吧。”趙茉秋笃定道。
“你想多了。”鐘晴總覺得話題偏了,她明明是想給當年的悸動來一次告别,怎麼變成了和趙茉秋辯論起了“花李言到底喜歡誰”。
“不,她就是喜歡你!”趙茉秋格外倔強,“我可是有充分的證據!”
“證據?”
“第一!李言姐她吃飯一直都吃得很快!”
“啊?”鐘晴否認,“不可能,她吃飯速度和我一樣。”
“那是她遇見你之後才改的!”趙茉秋說:“她三分鐘就可以把剛出鍋的馄饨吃完!”
鐘晴有一絲竊喜。
“第二!李言姐她以前從來不出來玩!就算是我邀請她也不出來!”
“不不不,這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