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嗎?
花李言幽幽地看着棠知遙和前桌的人聊天,她内心湧出異樣的情緒。
“你們在聊什麼呢?”花李言站在棠知遙的身側,又看了眼前桌的名字,說道:“老師在辦公室喊你過去。”
她面不改色地扯着慌,毫無愧疚之意。
棠知遙朝前桌揮揮手,甜甜一笑,“沒想到她也那麼有趣。”
“你們在聊什麼?”花李言盡量維持笑容,極力壓抑内心升起的煩悶情緒。
“沒聊什麼啊。”
“是嗎?”花李言坐在棠知遙身側,歎道:“不能說給我聽嗎?”
棠知遙微愣片刻,笑容帶着幾分勉強,“也不是不能啦。”
花李言看出棠知遙的抗拒,但聽着對方不情不願講述那沒有營養的聊天内容時,她難以抑制面上的笑容。
時間就這樣走着,她和棠知遙相處沒有任何異常,不一樣的是花李言變得更加主動。
等到結束了寒假,迎來第二學期時,得知老師要重新排座位時,花李言第一次為了學習以外的問題去辦公室。
再次回來後,棠知遙依然和她同一個座位。
“太好了,我們又是同桌。”花李言拉住棠知遙的手,“之前那本書我看完了,晚上我們去老地方一起讨論吧……”
棠知遙應着,面色卻帶着幾分怪異,她抽出手,“李言,那些都是小情侶偷偷幽會的地方,我們去那個地方是不是不太好?”
“什麼不太好?晚上隻有那裡安靜又沒有陽光,也不會打擾同學。”花李言莞爾一笑,又故作委屈地說:“知遙你不想和我一起嗎?你把我當朋友嗎?”
“不是……”棠知遙想要抽回手,隻覺得手上傳來沉重的痛意,花李言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絲毫沒有放開的打算。
那天之後,花李言發現棠知遙在躲她。
可花李言并不介意,棠知遙的身體很弱,她得必須陪在對方身邊,她是在為棠知遙好。
棠知遙總有一天會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可那維持的虛假表現也在慢慢變質,某天早上,她在棠知遙的座位上發現了幾顆糖果和小零食,她問了前後桌,才知道是班長送給棠知遙的。
“班長。”花李言把糖果還給她,“知遙她身體不太好,可能不太适合吃這些東西。”
“你……”班長梳着高高的馬尾,直白地說:“你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什麼?”花李言沒有反應過來。
“我給知遙的又不是給你的,你為什麼要擅自動她桌子上的東西。”班長語氣不善,眼中帶着幾分警惕。
“我關心她……”
“不是這樣關心的吧,我們之前約知遙出去,她還讓我們别和你說,那語氣像是躲鬼一樣,你不反思一下你自己嗎?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班長說:“你這樣根本不算關心,管得比知遙父母都寬。”
“你說什麼?”
花李言大腦嗡嗡作響。
班長在說什麼呢?她怎麼沒聽明白呢?
“班長,你不知道嗎?花李言這人就是同性戀。”坐在花李言後桌的男生嗤笑道:“她和那白毛女就是搞同性戀,都是變态。”
“啪。”
腦海裡有什麼東西崩斷,桌面上的課本慢慢散落,花李言回過神時,已經拿起最厚的詞典扔向了男生。
“你說誰是白毛女?”
男生的手背被砸中,跳起來罵着髒話。
花李言正要再打下去時,棠知遙正站在教室後面驚恐地看着她。
她突然慌忙無措,放下書本正要說什麼時,棠知遙瑟縮了一下躲在門後跑向辦公室。
棠知遙早退了。
那天的花李言渾渾噩噩,她回到家時花燕羽已經做好一桌子菜。
“我今天不想上晚自習。”花李言打破沉默的餐桌。
“不想去?”花燕羽微蹙眉頭,“身體不舒服嗎?”
“就是不想去。”
“你必須得去。”花燕羽揉揉眉心,懊惱地說:“今天正好開設了培優班,你不去的話就會比别人慢一截,媽媽還特地托人讓那些教得好的老師去你們培優班呢,你難道要辜負媽媽的心意嗎?之前不是都和我說好了嗎?”
“你……”
花李言止住話語,花燕羽熟悉的話術令她無比熟悉。
她看見了對棠知遙說話的自己。
她對上花燕羽的目光,像是當頭一棒,她絕望地笑出了聲。
原來她和花燕羽一模一樣。
她們都不正常,她也無法變得正常。
沒有人可以忍受她,她不配獲得幸福。
可是……
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鐘晴剛剛在說什麼呢?
晚風打在她的臉上,昏暗的路燈籠罩着鐘晴。她後退一步,鐘晴卻緊緊抓着她的雙手。
“我知道啊。”
鐘晴的聲音穿過劇烈的耳鳴打在心上,她聽見鐘晴輕輕開口。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她對上鐘晴的雙眸,那雙眼中裝着她不理解的感情,她難以呼吸,隻覺得自己要被淹沒,震顫的胸腔帶着隐隐的痛意。
她痛得笑出了聲音。
原來你也一樣不正常啊,鐘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