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洗澡……”
花李言正要起身,被輕柔的力道推到床鋪上,腹部傳來溫熱的觸感,鐘晴的眼睫毛在她臉上輕輕掃着,交織的呼吸落在耳側,她聽見鐘晴黏黏糊糊的聲音。
“等會兒去……”
花李言覺得自己像是那輕飄飄的棉花糖,遇到熱就能輕易化開,她稍稍張口,任由舌尖探入。
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之間旖旎的氛圍。
鐘晴停止動作,“我們好像點了外賣……”
花李言接起電話,托前台讓機器人把外賣送上來,看着鐘晴臉上慢慢褪去的紅暈,她突然笑出了聲。
“笑什麼?”
“沒有,就是覺得前戲被打斷很像小說劇情。”花李言沒了興緻,她揉揉鐘晴的臉,“我們吃飯吧。”
“好!”鐘晴激動地說:“這幾天都一個人吃飯,飯都不香了。”
“我也是……”花李言本想再說些什麼,放松下來後不禁紅了眼眶。
她剛剛竟然想着鐘晴分手,真是太糟糕了。
鐘晴溫柔地擦去眼淚,“以後我們不要再冷戰了。”
“……嗯。”
她抱住鐘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仲夏·晚上九點-
“請帖會不會印太多了?”
花李言盯着一盒子的紅色請帖,面色發愁,“每一個都要我們自己寫嗎?”
“我來寫吧!”鐘晴舉起手。
“你的字……”
“我的字怎麼了!”鐘晴立刻反駁道:“雖然我平時寫字歪歪扭扭,但我可會寫這些了!”
花李言想起門口的手寫對聯,春節時方心和鐘愛打算寫春聯,當時四個人在院子裡忙活半天,最後唯一能看的還是方心的字,最不能看的就是鐘晴的。
“我讓媽咪幫我寫!”鐘晴保證道:“你把要邀請的名單發給我,這周末你不是要去看場子布置嗎?你就安心看吧,我保證兩天内和媽咪把請帖弄好。”
“先别急……”花李言說:“我們先發朋友圈,看看誰願意來我們再寫請帖。”
反正這婚禮也是按她們的心意來,弄得自由方便點也省去很多麻煩。
“好的!”
看着鐘晴興緻勃勃地編輯文字,花李言悄悄數了數請帖的張數,也不知道請帖會剩幾張。
原本不喜熱鬧的她,卻希望請帖能夠全部發出去。
-仲夏·淩晨四點-
“啊!我馬上寫完!”
鐘晴猛地從桌子上起身,正要摸索旁邊的筆,又回過了神。
“在做夢嗎?”
方心坐在旁邊,正慢條斯理地在請貼上寫字。
“媽咪……”鐘晴揉揉眼睛,“還不去睡覺嗎?不着急寫這些啊。”
“睡不着。”方心看了眼鐘晴面前的電腦,“在剪視頻嗎?”
“是啊。”鐘晴說着又提起精神,拿出一旁的相冊,“我打算放幾張我和言言小時候的照片。”
“真好啊,你都可以自己剪這些視頻了。”方心感慨道:“最近我和你媽都睡不着,想到你要結婚就……”
鐘晴感動地說:“媽咪,我就算結婚也會常常來看你們。”
“……就迫不及待地出國旅行。”方心補完後半句。
“啊?”鐘晴撤回了一個感動,“出國旅行?”
“對,我和你媽媽的夢想就是周遊世界。”方心在一旁的空白紙上畫着,“之前不是想着等你畢業去旅行嗎?但你現在有自己想做的事了,我們就打算兩個人去。”
“什麼時候去?”
“等你結婚後不久吧,公司那邊我正在評估合适的人接管,等一切都定下來後,我們就抛開工作享受人生了!”
白燈照着方心的幸福笑容,那臉側的一根白發讓鐘晴發現她老了很多。
“媽咪……”
“哎呀,這就哭啦。”方心拍拍鐘晴的背順勢抱住,“該哭的是媽咪,小時候可愛的小寶貝長這麼大了,還能遇見真正喜歡的人,放在之前完全想不到你可以找到女朋友呢。”
鐘晴有些無語,“你這是損我嗎?”
方心淡淡笑了幾聲,她望着客廳裡的陳設,視線落在電視櫃旁的相框上,上面是鐘晴高中時的照片,照片裡的少女正捧着蛋糕,露出略微逞強的笑意。
她問:“已經沒事了吧。”
“什麼意思?”
“夏梨的事。”
鐘晴微睜雙目,她順着視線看見照片裡的少女,沉默半晌。
“沒事了。”
“那就好……”方心緩緩斂眸,“我們一直很後悔,因為我們的關系讓你和夏梨相遇了……”
“别這樣說嘛媽咪!”鐘晴慌張地解釋道:“其實後面是我悄悄對夏梨死纏爛打,不如說我當時很慶幸自己那麼做,這樣也救下了夏梨……而且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她可能也不會和花李言交往,倒不如說,她也不會遇見趙茉秋,也不會貼心謹慎地接近花李言。
她笑道:“就像媽媽說的,痛苦的回憶都是來時路,所以我從來都不覺得痛苦,因為有媽媽和媽咪一直陪着我!”
方心熱淚盈眶,用力抱住鐘晴嚎啕大哭,“嗚嗚嗚我的寶貝怎麼就要結婚了……”
“媽咪……就算我結婚了我也會一直來看媽咪的嗚嗚嗚……”
“你們在哭什麼啊?”鐘愛疲倦地從樓梯走下來,“結婚又不是搬家,還搞得再也見不到一樣,你們怎麼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感傷。”
方心實話實說,“因為想到去旅遊就吃不到寶貝做的飯菜我就難受。”
鐘愛咂咂嘴,“旅遊又不是出差。”
她無視抱在一起哭哭的兩人,翻看喜帖,“不過現在的年輕人還是不一樣了,不像我們以前那麼追求形式。”
“我記得你們的婚禮!”鐘晴記得方心和鐘愛的婚禮是在她四五歲時舉辦的,印象裡是在國外的一個教堂裡。
“以前我們都穿婚紗,雖然好看但行動真的不便,現在婚禮禮服倒是多種多樣了。”鐘愛感歎道。
“那是因為言言她要求比較高……”
鐘晴對于婚禮的幻想很簡單,想的也隻是兩個人穿婚紗而已,但花李言覺得拖地的裙子不僅麻煩還不方便,便找了紅姐設計婚禮服裝,最後訂了兩套婚服,分别是古代的婚服和輕便的婚紗。
“阿紅說你們定了兩款婚服,還打算穿婚紗去拍照……”鐘愛看了眼日期,“那這時間确實不夠用了,後面還有一堆瑣事都要你們試,像是試妝、換服裝和拍照就夠折騰了。”
鐘晴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昨天言言問我你們要不要和她媽媽見個面?”
鐘愛有些意外,“她媽媽願意見我們嗎?”
“她說如果願意的話,會在婚禮前幾天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過年那陣子她和花李言看過花燕羽,她還收到了花燕羽給的紅包,離開時花李言還邀請對方參加婚禮,鐘晴沒想到花李言會願意讓花燕羽和她們一起吃飯。
看見花燕羽和花李言關系緩和時她感到開心,卻又擔心花李言情緒受影響,所以特地讓花李言不要單獨和花燕羽見面。
後面她們又去看了兩次花燕羽,花燕羽也一次比一次平和,花李言偶爾也能和對方聊幾句。
畢竟是單獨照顧花李言長大的母親,兩人的關系緩和後鐘晴也為花李言開心。
“我們很樂意見見李言的母親。”方心揉揉鐘晴的頭發,“之前不是聽說她還給你紅包嗎?我們到時候也送點禮過去。”
鐘愛點點頭,思忖道:“既然要見面的話,就好好招待對方吧!”
“我也來!到時候我也下廚。”
-仲夏·早上五點-
花李言睜開眼,身側的鐘晴正呼呼大睡,她輕手輕腳到廚房燒水。
自從昨天去甜品店見了一次葉霏後,她就沒怎麼睡好。
前幾天上班時她收到了葉霏的聯絡。
葉霏:花老師,恭喜你和鐘晴要舉行婚禮。
葉霏: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如果您最近有空閑的話,可以見個面嗎。
花李言見到這條消息時想到了林沐森,準備喂西瓜給她吃的鐘晴卻大喊一聲。
“這誰啊!還約你!”
“葉霏。”
鐘晴冷靜下來又反應過來,“不對!她為什麼要約你!這其中有貓膩!”
花李言也是這麼想的,印象裡葉霏還挺社恐的,如果不是重要的事,這樣的社恐是不會主動約人線下見面。
答應葉霏在某個甜品店見面後,鐘晴自然而然也跟了過來。
“好久不見。”葉霏看向兩人,大方地笑道:“你們看起來越來越般配了。”
“謝謝。”鐘晴意外于葉霏的直爽,“你也變了很多。”
“也沒什麼。”葉霏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語氣毫無起伏地說:“隻是因為專業不好找工作為了生計幹了幾個月銷售後面又迫于家裡面子當了不要命的小學老師,後面清醒離開家後換了新工作第一次體會到了人類的尊嚴,所以自然也就看上去開心了點。”
鐘晴:“……”這一刻,她無比感謝鐘愛和方心養育了她。
花李言身同感受,“辛苦你了。”
“這次來也不是為了我的事。”葉霏把點好的甜點推到兩人面前,“嘗嘗這家店的甜品吧。”
花李言隐隐猜到什麼,鐘晴吃了幾口,歎道:“真好吃!”
“是吧。”葉霏說:“這是沐森做的。”
“咳咳!”鐘晴忽然覺得這些東西不甜了。
“不用着急。”葉霏讪讪笑着,說道:“這家店是沐森新開的甜品店。”
鐘晴環顧四周,驚歎道:“自己開的嗎?好厲害。”
“當然是和朋友合夥開的。”葉霏朝在後廚的人招招手,“她知道我請你們來。”
後廚是開放式的,隔着幾道玻璃就能看見裡面的西點師在做蛋糕。
“那就是……”鐘晴眯起眼,微愣片刻,走上前直接貼在了玻璃,“好眼熟啊。”
正在做蛋糕的林沐森看清鐘晴的臉後愣住。
“她們怎麼了?”葉霏疑惑不解。
花李言也不清楚。
沒一會兒窗内換了一個員工做蛋糕,林沐森急切地走了出來。
和鐘晴對視片刻後,兩人同時喊道:“果然是你!”
花李言看向葉霏,加重語氣問:“怎麼回事?我可沒聽說她們認識?”
“我也不知道……”葉霏覺得這一刻的花李言有些恐怖。
“其實我以前放學被人圍堵時,這個人正好路過救了我。”林沐森感歎道:“沒想到你是花老師的女朋友,世界真小啊。”
“隻是一面之緣印象那麼深刻嗎?”花李言幽幽地看向鐘晴,“大老遠隔着那玻璃就能認出戴着廚師帽的人了嗎?”
“你誤會了!主要是她眉毛這裡有個痣。”鐘晴說:“想不記住都難。”
“鐘晴這張臉我記得很清楚,當初高中有個離譜謠言,說你家裡有錢胡作非為,私下有人傳你照片,見到你救了我我和同學就想辦法辟謠。”林沐森話語一轉,“結果後面又傳出你打人休學,不過那一定是誤會吧!”
某種意義上不是誤會。
“是啊,是誤會。”鐘晴揭過話題,好奇道:“所以你打算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不不不。”林沐森搖搖頭,“讓我參加喜歡過的老師的婚禮還是太難了,其實我是來談合作的。”
“合作?”
“我想做婚宴上的甜點和蛋糕。”林沐森說:“給你們打折扣!”
鐘晴直接應下,兩人加了聯絡方式後,林沐森繼續到後廚忙碌。
花李言卻憂心忡忡,林沐森自始至終都沒看過她一眼。
“花老師,你不用擔心。”葉霏溫柔地笑道:“她就是怕在你的婚禮上哭出來給你添麻煩而已。”
“她要是想來也可以。”鐘晴攬上花李言的肩膀,“我會讓她看見她曾經喜歡過的老師現在過得多麼幸福。”
“别貧嘴。”花李言歎道:“她是知道我不自在才不來的。”
她無顔面對林沐森。
花李言坐在屋内,望着昏沉的天空,燒開的水慢慢變溫。
不論是曾經喜歡過,還是曾經犯下的錯誤,對于花李言來說都是無法磨滅的過去,那時候給林沐森帶來的麻煩和痛苦也是真實的。
林沐森能笑着原諒她,笑着與她道别,笑着提議給她的婚禮做蛋糕……隻是因為林沐森放下了。
現在因此睡不着的她,更像是無法放下的人。
“睡不着嗎?”
客廳的燈亮了起來,鐘晴不知何時出現她身後,輕輕抱住了她。
“差不多吧。”室内的燈照着陽台上的花朵,花李言問:“五點多會開什麼花?”
“薔薇。”鐘晴說:“我買了好幾株,說不定真的能夠碰上一天内九種花一起開。”
“這就是你買那麼多花的原因嗎?”
最近陽台變成了危險地區,鐘晴格外細心地照顧那些花,還不讓花李言踏進陽台一步。
“主要還是為了好看,隻要有花就感覺屋子裡多了活力。”鐘晴蹭了蹭花李言的臉,“就像我有小花同志一樣。”
花李言冷笑一聲,“你少說這種話我還會感動幾分。”
鐘晴卻抓錯了重點,“剛剛有什麼感動的要素嗎?”
“有啊。”花李言仰頭撫上鐘晴的臉,她放輕語調緩緩說道:“隻要有你在,我就覺得可以面對以前的事,以前那些痛苦的回憶也能熬過去了……”
花李言彎着眉眼,在鐘晴的鼻尖輕點一個吻,又說:“我也可以為了你原諒自己了。”
鐘晴沒有回應,像是僵住一般盯着花李言,頓時滿面通紅。
“害羞了?”花李言忍俊不禁。
“你你你……”鐘晴捂住臉蹲了下來,她做了幾個深呼吸,“你太犯規了啊啊啊!”
竟然說出那麼撩人的話語。
鐘晴不甘地喊道:“可惡啊,和你這樣隻知道利益數據連花語都不屑看的人比浪漫細胞竟然比輸了……恥辱啊……”
“喂,我聽得一清二楚。”
“嗚嗚嗚……”鐘晴顫顫巍巍地舉出手機點開錄音,懇求道:“能不能再說一遍?”
花李言撇開臉,面上染上淡淡的紅暈。
“想得美。”
她沉默一瞬,又說:“到時候也給沐森發一張請帖吧。”
“好的,但是要我來發!”
“這你也吃醋?”
“就吃就吃!”鐘晴說:“我的醋都可以配好幾盤餃子了!”
“正好,早上吃餃子吧。”
“确實好久沒吃了,我們一起做吧。”鐘晴提議道:“我去市場買肉。”
“我也去……”
-季夏·早上七點-
“沒想到縮減了婚禮流程還是要一大早起來。”
鐘晴打着哈欠,看見鐘愛和方心換上的禮服,早起的困意也消去。
“誰讓你們把婚禮定在中午,不過中午也方便,晚上大家還可以去玩。”溫文換好了伴娘服,她對着鏡子轉了一圈,心滿意足地說:“沒想到我們宿舍最早結婚的是鐘鐘。”
“真的沒想到。”舍長欣慰地說:“沒想到我的人生中會參加不用收份子錢的婚禮。”
“這次請了好多大學的人。”舍友歎道:“我碰見你以前的社長了,她好像組了樂隊,婚禮上會有樂隊演出嗎?”
鐘晴羞赧地說:“是我和她們串通好,我打算婚禮途中給言言獻上一曲。”
“真浪漫啊。”溫文左顧右盼,問:“趙茉秋沒有來嗎?”
“她不在我這邊……”
“伊娜,等會兒再吃糖果。”
趙茉秋取走伊娜的包包,把裡面一堆喜糖倒出來,“你哪拿那麼多的糖果的?小心蛀牙。”
“我給她的。”花李言坐在一旁,揉了揉伊娜肉嘟嘟的臉,“伊娜長大不少呢。”
“是吧。”趙茉秋打量打扮好的花李言,視線落在對方露出的上臂,直面那些傷疤時她擔憂道:“沒事吧?”
“沒事了。”花李言說:“現在傷疤露出來也不害怕了。”
趙茉秋見對方坦然的笑容,頓時感慨萬千,“想不到我竟然會參加李言姐的婚禮,還是最好的兩個朋友……”
“等等,這些話留到緻詞時再說吧。”花李言看向伊娜,“給伊娜換衣服吧。”
趙茉秋發現進門的花燕羽,貼心地帶着伊娜到外面的更衣室。
花李言看着鏡子裡慢慢走進來的花燕羽,對方穿着藏藍色的西裝外套和改良過的西裝褲,銀色的耳飾很襯那微微卷起的短發,她有些恍惚。
“發什麼呆?”花燕羽打破沉默。
“沒有,就是第一次看見你這樣穿。”花李言感歎道:“我還以為你肯定會穿裙子或者旗袍。”
“你的婚禮哪有那麼多規矩,我看大家都穿得奇奇怪怪,漢服、公主裙的都有,招月還給她女兒穿什麼洛麗塔……”花燕羽說着,伸手把花李言落在一旁的發絲挽到耳後,“想不到你會結婚。”
“又沒有領證,隻是和同性女友進行的一場自欺欺人的婚禮罷了。”
“說什麼話。”花燕羽說:“在我們家那邊的陋習你忘了嗎?隻要辦了婚禮大家就默認結婚了,哪還管你有沒有結婚證。”
“你這是安慰我嗎?”
花燕羽沒有回應。
“謝謝你,媽。”
花燕羽微蹙眉頭,眼中帶着幾分懷疑。
“我是真心這麼說的。”花李言主動握住花燕羽的手,“以前的我依然恨你,但也不會忘記你給我的一切,現在也是……”
花李言面前模糊一瞬,她拼命忍住眼淚,連她都不清楚為何哭。
花燕羽笨拙地拭去花李言的淚水,女兒滾燙的淚水打在手背上時,她想起了過去的時光。在某個夜晚她獨自抱着發燒的女兒去醫院,小小的女孩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握住她的手,用沙啞嗓音地喊着話語。
“媽媽,對不起……”
就是那個時候,她下定決心要讓花李言過上好日子,可是後來……
“言言,媽對不起你。”
花燕羽握住花李言的手,被那雙臂上的傷疤刺痛了眼。
“媽真的對不起你……”
花李言微微張口,淚水堵住了所有想要傾訴的話語,她什麼都沒說,也不用再說。
隻是緊緊抱着母親,抱着花燕羽。
-季夏·中午十二點-
“接下來我們請兩位新娘入場!”
随着主持人的話語落下,身着一襲白色長裙的花李言挽住花燕羽的手,她看着僵硬走向自己的鐘晴,對方穿着同樣的長裙,挽住鐘愛的手臂一直在顫抖。
兩人踏進了紅毯,鐘晴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花李言沒忍住笑了出來,鐘晴紅透了臉。
“好了!兩位請保持笑容!我們開始奏樂!”主持人指了指一旁的樂隊,“這是一場自由的婚禮!”
話音落下,社長敲了敲架子鼓,和樂隊成員開始演奏搖滾版的婚禮進行曲。
鐘晴和花李言也拉住彼此的手,穿過了飛灑的花瓣,躲過朋友們發來的禮炮,迎上了吹來的泡泡,兩人跑到了台上。
音樂也慢慢收斂,轉為悠揚的琴聲,鐘晴看準時機拿過吉他,坐在主持人搬來的椅子上,她掃了掃琴弦,“我嘴巴比較笨!也不懂什麼才藝,但這是我給我最、最愛的人的曲子!”
“真浪漫。”莫輕言坐在一旁,看着同桌的同事都在錄像拍照,“以後我也想辦這種婚禮。”
聽見話語的同事問:“你想和誰辦?”
莫輕言沒有回答,隻是看向坐在另一桌的安總,對方正在朝兩位打扮精緻的花童拍照。
在鐘晴演奏完後,趙茉秋适時送上戒指。她望着兩人互相交換戒指又相擁接吻,随着輕快的伴奏響起,她身側的李招月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嗚嗚嗚李言你要幸福啊嗚嗚嗚……”李招月說得含糊不清,等她上台緻詞時,也依然帶着哭腔,趙茉秋還想勸對方冷靜,結果下一個緻詞的方心哭得更是稀裡嘩啦。
趙茉秋看着這場面忽然覺得好笑,本以為輪到她時不會哭,可不知為何上去之後,對上花李言和鐘晴的目光時,她也罕見地紅了眼眶。
緻詞的内容都是一些書面用語,可在念出口的那一刻變成了最為真摯的祝福。
“祝我最好的兩個朋友長長久久,幸福快樂每一天!”
準備放下話筒時,她又補上一句。
“這下,情敵真的變成了妻子了呢!”
底下一片嘩然,李招月立刻收回眼淚,“情敵???”
“哇!小說劇情!”場内的來參加的女同聽見這話後亮起了眼,“沒想到真的有人和情敵在一起了。”
“哇——哦——情敵是怎麼回事?”主持人很有眼色,把話筒遞給比較好說話的鐘晴,“你們以前是情敵嗎?”
“雖、雖然我們是情敵!但是現在她變成我的妻——”
“啪。”
面前的屏幕頓時滅掉,花李言直接拔掉電視的插頭。
“啊!正是最精彩的時候!”鐘晴說:“再看一會兒吧。”
“你這幾天天天放這個,我都看膩了。”花李言又問:“這麼好看嗎?”
“當然!”鐘晴回味道:“我們最喜歡後面跳舞的部分?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大餐!還有我們換上另一套婚服切蛋糕的時候,還有還有……”
“行了行了,有時間看這個還不如去剪視頻。”花李言怼道:“你不是說着記錄《花鐘》嗎?這花都要開完了。”
“放心,可以開花的。”鐘晴拉開陽台的落地窗,“如果從昨天下午三點開始算的話,我們隻要等着午時花開了就成功了。”
“這不是投機取巧嗎?”
“哪有,這還是一天之内開花!又沒人規定要從早上開始算。”鐘晴盯着紅色的花苞,“我相信一定可以開的。”
花李言看了眼時間,教科書裡記錄午時花十二點開放,她提醒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等會兒還要送我媽回學校呢。”
“這麼快嗎?”鐘晴問:“她和媽媽媽咪玩得開心嗎?”
“什麼玩,她們是在商量女子中學的事。”
花燕羽準備和朋友開免費女子中學的事被方心知曉,方心當即決定幫忙,便讓花燕羽在這裡多待幾天,李招月得知此事後,也決定以後要去花燕羽學校當老師,便決定考初中的教師資格證。
涉及到利益的事花李言卻無法放心,親家之間牽扯利益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鐘晴察覺到花李言擔憂的事,笑道:“其實媽媽和媽咪很開心的。”
“是嗎?”花李言還是不相信。
“她們以前就一直在做公益,結果夏梨的事讓她們很自責,也不敢随意地和我提起什麼資助福利院這些事……”鐘晴一邊架着相機一邊說:“所以這次能夠參與到女子中學的建設裡,她們可開心了,連出國旅遊都延後了。”
“這樣啊。”
夏日的風帶着熱氣吹進屋内,鐘晴搬着凳子坐在陽台旁,又準備了兩份涼面。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吧,這花怕不是不會開了。”花李言坐在一旁索面,“真好吃。”
“那當然,我做的。”鐘晴打開了電風扇,“晚上吃什麼?”
“不要太熱的就好。”
“夏天就是沒有什麼食欲。”鐘晴靈光一閃,“不然我們吃燒烤怎麼樣?就在以前五一假期去的别墅裡。”
“這——”
“就當我們的蜜月之旅吧!難得安總給你放了半個月的假!”鐘晴故作可憐地說:“結婚了就淡了嗎親親老婆。”
“你再喊這麼肉麻的稱呼,我們之間就真的要淡了。”花李言瞥見鐘晴微紅的耳廓,“而且你自己喊的害羞什麼啊。”
“所以去不去?”
“等這花開了我就去。”
“啊!怎麼這樣!”鐘晴控訴道:“我們重要的蜜月竟然要用區區一朵花來決定嗎?”
“你不是說這個花很重要嗎?”花李言故作深情地說:“花能記錄時間的長度,綻放的一刻便是花與鐘無聲的默契。”
由花李言念出來這句話,鐘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就用我們的無聲默契當賭注吧。”花李言戳了戳鐘晴的臉。
鐘晴正要反駁,餘光瞥見綻放的紅,“等等!開了!!開了!!!”
花李言驚訝地看着綻放的花。
“這就是我們的默契啊!”鐘晴激動地拍着花,“花也知道你想度蜜月!”
“啧。”花李言撇撇嘴,“既然輸了我就隻能去了。”
“嘿嘿……”
“有那麼開心嗎?”
“有啊。”
鐘晴望着湛藍的天,炙熱的陽光落盡屋内,她嫣然一笑。
“我現在,最喜歡的就是夏天了。”
花李言微張嘴唇,也染上淡淡的笑意。
“我也是。”
嫣紅的午時花完全綻開,沐浴着夏日熱烈的光,正笑得燦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