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幼兒園裡最好的朋友芽芽的爸爸媽媽就經常吵架,總是不回家。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成了很好的朋友。
芽芽偷偷和他說爸爸媽媽都不想要他,都想離開他。
他偷偷和芽芽說他隻有爸爸,但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工作,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爸爸了。
後來某一天芽芽突然消失了。
老師說芽芽的爸爸媽媽離婚了,芽芽去了很遠的地方,不會再在這裡上學了。
他難過了好久,還生了場病。
現在……他的爸爸小爸也不想要他了。
他們都想離開他。
他們也要離婚了吧。
他也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
可他不想他們離開,不想去很遠的地方,他好害怕。
傅予淮杵在那兒望了望崽子又望了望程知落,人生中第一次這麼束手無策。
程知落自然不可能将哄孩子的任務寄托在這無趣老男人身上,趕忙抱起隻穿着一雙襪子踩在冰涼樓梯上的崽子,将他一路抱到了沙發上面。
病還沒好,可别又加重了。
崽子哭得直打嗝,眼淚也在他的衣服上面浸濕了深色的一小塊兒。
傅予淮唯唯諾諾地拿起小幾上的抽紙站在一旁待命,全然不複平時沉着冷靜的強大氣場。
程知落趕忙抽出一張紙巾小心翼翼地給懷裡的崽子擦起了眼淚。
崽子臉上淚痕很重,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沾得黏在了一起,還發着燒,可憐得不行。
程知落一邊給崽子擦眼淚,一邊與站在一旁的傅予淮眼神交流着。
——怎麼辦?
——哄啊。
——我嘴笨……怕起反作用。
——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
傅予淮:“……”
傅予淮将抽紙放到程知落伸手便可拿到的地方,蹲下身用手背貼着傅夏潮熱的小臉蹭了蹭,心底飛快組織起了安撫的詞彙。
被程知落拍着背擦了會兒眼淚後傅夏的情緒總算緩和了些許。
見傅予淮這番動作,傅夏朝程知落懷裡偎了偎,小手揪着他胸口的衣服,水洗過的黑葡萄般的眸子渴求地盯着他,聲音嗫嚅,帶着濃濃的鼻音:“你們不要離婚好不好。”
還沒有領證結婚的兩人:“……”
很顯然——崽子曲解了他們的意思。
但也八.九不離十了,他們确實瀕臨散夥。
傅予淮求助般望向程知落,因為蹲下身的緣故角度是仰視着的,一隻手還搭在了程知落的腿邊,像是條撒嬌祈求着什麼的巨型犬。
不得不說——傅予淮這張臉十分具有蠱惑性,尤其是那雙看什麼都格外深情的桃花眼。
程知落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希望他再考慮一下這場協議婚約。
如果他毅然決然離開,對傅夏的傷害是極大的。
傅夏年紀還太小,根本沒辦法理解他們大人之間的彎彎繞繞,隻知道突然變得完整的家又要散了。
他記得書中寫過一句關于反派傅夏的内心回憶獨白——
約莫三歲還沒過四歲生日的時候,保姆阿姨突然告訴他小爸馬上就要過來陪他一起生活了,到時候他會陪他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玩耍……同年爸爸也要回國了。
那個時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出身,隻知道小爸是爸爸的愛人,他們都是自己最親的親人。
他期待了好久,期待着一個完整的、充滿着愛的家。
可沒想到那隻是一個新的噩夢的開始。
抱着懷中脆弱的小團子,他也确實有些心軟。
明明隻是被軟軟地喊了聲小爸而已,怎麼就被“絆”住了呢……
傅予淮看出了程知落眼底的掙紮,卻并沒有催促些什麼。
他是個合格的商人,知道想要達成一項交易必須循序漸進着來,有時候逼得太狠反而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