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藥吃多了,變成了那個有點神經錯亂的男生。
那個喊住他又和不同人在一起的男生,有時候會說胡話,還會不認人,他看見了,也聽見了别人說的話。
那個男生,吃藥吃多了,吃傻了。
而且,他不會把自己的字迹認錯。
那封紙張。張霧川看不見。
江赫笙想起自己将那張紙張放在桌上、床上、甚至是自己的手邊……張霧川都沒有問過看過,也沒有偷偷摸摸的拿走。
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是這裡的人,張霧川、張老爹、村醫、還有村裡面的那些人都是一樣的。
同仇敵忾的一群人,怎麼能相信呢?
江赫笙擡頭看向因為難得稀疏的樹木而露出的月亮。
他不敢停歇過長的時間,等待自己喘息變得稍微平緩了一點的時候,江赫笙邁起酸痛的腳,再次向前。
黑夜變得漫長,就算是令人覺得細思極恐的黑暗也變成了習以為常。
木棍換了一根又一根,衣服被刮得有些破爛,身上火辣辣的疼反倒是讓江赫笙更加不敢停下來。
他的水喝光了,饅頭倒是還有,但他不敢吃。怕噎着自己。沒有水,他隻覺得吃了難受。
但他還是吃了,因為太累了。眼皮沉重,胃中難耐,他好像回到了第一天的情況。
腦袋開始發暈,嘴唇因為幹渴變得開裂……
過大的壓力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突的跳動,他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跳動的心跳,他的心好像快跑出胸腔了。
從一開始不要命了的奔跑到了現在每邁開一步都覺得是一種折磨,江赫笙生出一種自己快要死了的錯覺。
前方似乎亮起了紅色的燈塔,江赫笙的腦子遲鈍的運轉着。燈塔?燈塔不應該是白色的嗎?
至少在他的認知裡面,燈塔不應該是火光的顔色……火光?
前進的腳步一滞,江赫笙路上隻敢眨眼的眼睛深深的閉上,而後再艱難的睜開。
他欺騙自己,剛才權當作自己補了一覺。
江赫笙的腳步一轉,避開了那邊的光亮。樹木越來越稀疏,小心一點的使用火把也不會引起火災。
或許是他想錯了,那真的隻是燈塔。但他覺得,生處不可能會在這麼近的地方。
至少他說服自己需要這樣的借口。
等到天光微亮時,江赫笙已經爬上了一座山的半山腰。他回頭看去,雖然不記得昨夜亮光的方位。
但他依舊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那不是燈塔,而是隐隐約約藏在樹木之後的房屋。
那樣的光亮,隻能是聚在一起的火把才能有的光亮。有手電的人家少,所以看見手電白光的地方,他就不會懷疑了。
這裡很落後。江赫笙腦海中下意識的出現了這句話。
他太累了,想要睡覺,又想要停下腳步休息。至少,喝點水,讓渾身上下都舒服一點。
渾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疲憊和抗議的人無論做什麼都要擁有無與倫比的毅力。
江赫笙稍作休息,選定了方向之後再次前進。
他需要再堅持一下,至少。得遠離這個地方。遠離這個他覺得危險的地方。
汽車行駛的聲響劃過空中。
江赫笙甚至沒有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是汽車的行駛聲響。
他需要再走百米左右的下坡地界。但他的腿肚子都在打顫,每下一步,他都懷疑自己會摔在地上起不來。
汽車行駛的聲音遠了。江赫笙沒有放棄,他幾乎是任由自己滾着下的山。
到了平緩一點的地方,他終于停了下來。他在地面上緩了好一會兒,拖着半死不活的身體爬起來,杵着木棍勉強的走了幾步。
手腳無力,渾身酸痛,嘴皮幹裂,喉嚨發幹……江赫笙連吞咽都覺得困難。
他的腦袋在發暈,喉嚨裡面幹得可怕,山間晝夜溫差大,他已經感受到了他臉上發燙的溫度了。
爬到瀝青鋪滿的路面上,還需要翻過圍欄才能進入車道。但那太危險了,江赫笙勉強将身體倚靠在圍欄上,身體得已喘息。
他剛剛站立不久,耳邊好似就聽見了相同的車輛行駛聲。
江赫笙手扶上圍欄,另外一隻手盡力的舉起手中的木棍。
他眯起眼,在車輛過來的時候,準确的舉起木棍朝着車道輕輕晃了晃。
伸出的木棍不算細,再在半空中上下的晃動,确實吸引到了車輛上人的注意。
白色的汽車行駛到了不遠處的應急車道。
上面下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穿着幹淨,面上是切實的擔心。
“你好,你是需要幫助嗎?”女生率先詢問,男生在女生後面,在女生說話的時候拿着路障越過兩人在後面放置。
江赫笙啟唇,“我……”他措不及防的咳嗽幾聲,而後用幹啞的聲線道:“我需要幫助。你們可以幫幫我嗎?”
“我出來遊玩迷路了,也沒有遇見村民,隻能來路上碰碰運氣。”
“可以。你需要我們怎麼幫助你?我們正好要去這邊的鎮上。你可以去警局先聯系家人來接你。”
兩人說完幾句話,便要過來扶江赫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