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沒反應,沈佩珮又輕輕敲了敲他的胸口,“咚咚咚,這位公子願意跟我回家嗎?”
她毛茸茸的額發撓着他的脖子,楚雲祁長長呼了口氣,終于開始給阿裡格打手勢。
“撤退”
阿裡格不滿地皺了皺眉,她是個有始有終的人,從來沒做過這種半途而廢的任務,但楚雲祁既然都這樣說了,她也沒辦法,隻得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讓他們全部撤退。
離開時,阿裡格深深看向還在大門口相擁的兩人,目光在沈佩珮身上停留良久。
這個沈家大小姐不簡單,不僅耍了他們,還能讓楚雲祁這樣一個人撤回命令。
日後必定是個隐患。
眼見羅網的人全走了,楚雲祁這才放開沈佩珮。
沈佩珮立刻吸了好大一口新鮮空氣,被捂半天,臉都憋紅了。
但她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連忙牽起楚雲祁的手,“走,回家。”
楚雲祁那雙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直挺挺地站着,宛如一根柱子。
沈佩珮沒拉動,隻好牽着他的那隻手晃了晃,輕柔地笑道:“回家了。”
她那張笑臉在慘白的風燈下格外的美,讓他想起在南山寺的那一晚,他母親也是這樣笑的。她也是抱着他,一下一下撫着他的腦袋,對他說:“不要怕,阿娘會帶你回家的。”
一陣夜風吹過,将她留在他身上的茉莉香送到鼻尖。
他第一次感覺到累,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不需要多寬敞,沈佩珮那瘦弱的肩膀足矣。
大腦得到了片刻休息,他遵循着本能,還是跟着那茉莉香的主人走了。
兩人在沈佩珮的院子前分了手,各自回房,卻同時一夜無眠。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楚雲祁來說太離奇,他回去想了一晚上,也不明白自己是因為什麼最後放過了沈佩珮。而且她留下的味道太濃烈,熏得他起來洗了三個冷水澡也不能安然合眼。
而沈佩珮則完全是另一番感受,整個人都被死裡逃生的慶幸包圍着,滿腦子想的都是,還好她就要去南山寺了,可以離這個“不定時炸彈”遠一點了。
第二日清早,沈佩珮起了個大早,早飯都沒吃就去堵趕着去早朝的沈子川。
隻見一紫衣官服頭戴黑色官帽的男人從院子裡的月亮門裡出來。
接二連三的怪事,讓這個壯實的男人瘦了好幾圈,雙下巴都快沒了,皺紋更明顯了些。
“大伯伯。”,沈佩珮從岔路走出來,叫住他。
沈子川腳步一頓,轉頭看到是沈佩珮,那張滿是愁容的臉終于露出了笑容,“是佩佩啊,這麼早來找大伯伯有什麼事啊?”
“我這幾日身子不爽,想去南山寺靜養一段時間。”,沈佩珮乖巧地答道。
“去靜養啊,”沈子川想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府中這幾日不太平,南山寺确實是個靜養的好去處。”
“那你去吧。”
聽到沈子川允了,沈佩珮連忙道謝,“謝謝大伯伯。”
“诶”,沈子川溺愛地看了她一眼,“我們家佩佩什麼時候還需要跟大伯伯道謝了。”
說完他又頓了頓,“跟你奶奶說過沒有?”
“還沒有。”
“那塊去跟你奶奶說一聲,免得老人家擔心。”
“是”
沈佩珮笑盈盈地轉身要走,又被喊住,“既然要去,東西千萬要備齊全了,那山上可不比家裡。”
“是。”,沈佩珮甜甜地應着,看着沈子川一臉老父親擔憂的表情,又補充道:“我一定認認真真的準備。”
得了沈子川的首肯,跟沈老夫人說起來,這事就簡單多了。
沈佩珮去的時候,大夫人正好在老夫人房裡請安。于是,沈佩珮要去南山寺靜養這事,除了楚雲祁,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回房的路上,沈佩珮一想到不用和楚雲祁擡頭不見低頭見,心情就變得很好。
誰知還沒高興一會,就和他在路上撞了個面對面。
“早啊”,沈佩珮弱弱地笑笑,跟他打了個招呼。
楚雲祁的臉卻比鍋底還黑,冷着一張臉,理也不理她,擦着她的肩膀就過去了。
什麼毛病?
沈佩珮無語凝噎,誰又惹到他了。
不過他不理人正好,到時候說起來沒告訴他也是他自己的錯。
沈佩珮這樣想着,又搖了搖腦袋。
不對,沒有以後了,等那老和尚把她超度了,她就要走了。
下一秒,她那些喜悅一掃而空,整個人又變得恹恹的。
“小姐,你怎麼了。”,小桃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沈佩珮笑笑,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對了,我去靜養這段時間,就給你放個假吧,回去看看你娘和妹妹。”
“小姐!”,小桃很詫異,“這怎麼成呢,你身邊沒個人照顧怎麼能成呢!”
“我去的是南山寺。”,沈佩珮解釋道:“‘佛曰:衆生平等’,我去那邊是誠心禮佛靜養的,帶上你到時候就是不夠誠心,萬一好不了了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小桃顯然被沈佩珮唬到了,連忙問:“那老夫人從前……”
“奶奶那是年紀大了,身邊沒人照顧不行,佛祖會寬恕她的。”,沈佩珮見糊弄有成效,繼續胡說道:“但你看我這麼年輕,有手有腳的,佛祖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那,那好吧。”,小桃眼看已經完全信了,卻還是不放心,叮囑道:“那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按時吃飯,有什麼不知道就……”
“嗯嗯嗯。”,沈佩珮一路聽着她老媽子一樣的絮叨心情又好起來。
小桃這麼好,她離開之前一定要給她留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