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下山買點東西。”,沈佩珮一臉真誠,“沒有熬不住。”
小沙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自從他被派來接待這些門閥貴胄的小姐公子,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也沒因為沈佩珮可憐巴巴的表情軟下心。
“寺中去靜安采購,向來一月兩次,這月月初去了一次,月中這次,昨日已經去過了,下一次要去就是十五日後了。”
“那可否讓來上香的香客捎我一程?”,沈佩珮追問道。
小沙彌見她如此锲而不舍,隻好說了實話,“沈施主來我們這裡清修,甯國公是打過招呼的,若就這麼不明不白讓施主走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這些和尚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見和這小沙彌說不通,沈佩珮也隻好放棄讓南山寺派車送她回去的想法。
轉而盯上了另一個人——穆月。
穆月似乎和這裡的和尚都很熟,在這寺廟裡也是來去自如,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匹馬。
之前去吃晚飯的時候路過馬棚,那小沙彌跟她介紹過,那是穆公子的馬。
早課沒看見他的人影,在去吃早飯的路上,沈佩珮一路留意,終于找到了人群中的穆月。
隻見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紫,眼睛裡是和沈佩珮同樣的血絲,也是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穆公子,沒睡好嗎?”,沈佩珮問。
穆月似乎是很頭疼地歎了口氣,蹙起眉頭道:“睡是睡了,就是做了一晚上噩夢,比沒睡還要疲憊。”
“可能是被昨天的大火驚着了。”,沈佩珮安慰道。
“沈小姐呢?”,穆月看向她,“昨夜睡得好嗎?”
沈佩珮輕輕歎了口氣,一臉的愁容,“我也做了噩夢,醒來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什麼噩夢?”,穆月問道。
半晌,見沈佩珮隻看着他一直沒說話,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逾矩了,又道:“是我多嘴了。”
沈佩珮聽完沖他露出個疲憊的笑容,“怎麼會,穆公子的關心,我感激不盡,隻是……”
“隻是?”,見她沒有多想,穆月也放下心來,“隻是什麼?”
“隻是我昨夜夢見我弟弟南之生了病,心裡擔憂,一晚上都沒睡着。”,說着,沈佩珮扯出袖子裡的帕子在眼角擦了擦,“今天一早我就去問了寺裡是否還有要去靜安的車,可這裡的和尚都以為是我熬不住清苦,說沒到日子,不願意放我下山呢。”
沈佩珮昨晚一夜沒睡,本來臉色就差,這一下裝起可憐來,倒是真讓穆月信了三分。
“若是沈小姐願意,在下可以送沈小姐下山去看你弟弟一趟。”
“真的麼?”
“真的。”
沈佩珮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地看向穆月,“那真是謝謝你了,穆公子。”
“不客氣的。”,穆月笑了笑,又想起什麼似的,“我今日與紀靈大師有約,沈小姐可否願意到靜安堂等一下我呢?”
“自是願意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今日戌時,在靜安堂碰面。”
早飯過後,沈佩珮被小沙彌帶着和這些和尚去田間參與了一會勞動,說是勞動其實也就是幫他們分一分采好的草藥什麼的。
眼見太陽西沉,天色逐漸暗了下去,沈佩珮便趕緊借口有事溜了。
她一路走一路問,眼看天快黑了才趕到靜安堂。
她去時,靜安堂裡空無一人,也沒看見穆月,隻好找了個蒲團在門口坐了下來。
等到太陽完全落下,四周黑漆漆的,隻有佛前的幾根香燭隐隐亮着,穆月才匆匆趕來。
隻是他剛一進門,外面便狂風大作,很有風雨欲來的意思。
“不好意思,路上被人拉着問路,來晚了一會。”,他抱歉地笑道。
“沒關系的。”,沈佩珮站起身,将蒲團撿起放回原處,笑道:“我們走吧。”
就在兩人剛走出佛堂的時候,頭頂驟然劃過一道閃電,“嘩啦啦”的雨聲從天邊趕來,越來越近。
沒辦法,他們隻得跑回靜安堂躲雨。
雨下得大,兩人又都沒帶傘,隻能盼着雨小了再跑回去,至于下山的事,可能要隔日再議了。
雖然到了春天,可這裡是山上,晚上依舊很冷,更不要說外面還下着暴雨。
沈佩珮出來得急,下午幫忙分藥時熱了将外袍脫在了那裡,忘了拿,這會早已手腳冰涼。
她倚在放香燭的供桌前,伸手在小小的燭火上烤着。
穆月見狀,便脫下了自己的外袍遞給她。“天氣涼,沈小姐别染了風寒。”
這種時候沈佩珮倒是不矯情,接過來就披在了身上,感激道:“多謝公子。”
穆月笑着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這雨一時半會看來是停不了了,今晚恐怕隻能在這靜安堂将就一晚了。”
沈佩珮贊同的點點頭,就見穆月找來兩張長凳擺在一起,在下面墊了幾個蒲團,對沈佩珮道:“是簡陋了些,沈小姐不嫌棄吧。”
沈佩珮還沒回答,一道閃電忽地照進來,将一切都照得慘白。
一道雷聲落下,那聲音就像是正好落在他們頭上似的。
“阿姐”
沈佩珮以為自己聽錯,擡頭看向蓮台上慈眉善目的金佛在燭光裡忽明忽滅的面容,一股讓人毛骨悚然地惡寒順着脊椎一路爬了上來。
這一切都太像恐怖片裡才會出現的場景了。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那沒關門的佛堂門口,傳來一道無比清晰略帶沙啞的男聲。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