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不再投下明媚的日光,不再見明月懸空放出銀輝指引夜遊者前行,無人再頌唱群星升起的故事。
頭頂上,陰雲如同守衛死城的士兵。
雷電似乎要将這殘破不堪大地上最後一點希望也徹底帶走。
轟鳴之聲,不絕于耳。
裂開的大地、焦土、斷壁殘垣,昔日的一切美好不再,這樣的大地已不能再誕生新的生命。
毀滅。
四周全都是“毀滅”。
此界,已荒蕪。
為何它變成這樣,
為何它迎來這般結局,
此即……天命?
此即天命麼……
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裡,一個女子,在向前,即使她不知何為“前”。
一個年輕的女子,漠然的面龐上那雙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
曾給予他們力量與希望的,如星塵、明珠般的雙眸。
這世界上似乎隻剩下她一個人,她如同一縷孤魂,在這“毀滅”中流浪。
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的可憐,因為她大腦混沌,記憶已經失去。
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腦中唯一剩下的就是:
要找回“什麼”的執念。
不過那“什麼”,又是什麼,她也不記得了。
是那個執念讓她在這樣的世界裡還在往“前”。
在這世界裡時之流逝似乎已不存在,年輕的女子也不知她在這荒蕪裡已“前”行了多少年、多少月……
不見日月更替,不知歲歲年年。
唯有孤魂野鬼般的她,孤獨地在世界上,尋找着什麼。
或許她本會在這荒蕪中成為一具行屍,連心中最後一絲執念也風化,然後靈魂亦消散,同這破爛的世界一同被埋葬。
但在那之前的某一天、某一時,
在荒蕪中,
她發現了“新”的事物。
雷鳴依舊,電灼焦土。
陰雲密布,不見日光。
在世界末途之中,她發現了新的,
一扇“門”。
門。
這扇門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了那裡,上一刻還沒有,下一刻她的視野中就出現了它。
她并不覺得多奇怪,因為她依舊處在混沌中。
她也認不出這樣的門常常是通往高聳的、貯書萬千卷、淡香拂冊使人心甯的藏書閣,或是甯靜肅穆的大殿的了。
通常來說,它不應該僅僅隻有一扇門,而别的通通都沒有。
但現在這裡就隻有一扇門。
未想該不該入,年輕的女子推門而入。
一入,清香即襲來了,這清香,讓女子的大腦變得清明了一些。
她的雙目不再那麼的“死”了。
她略微搖了兩下頭,想讓自己腦中的茫茫霧皆散去。她不再那麼麻木了,重新獲得了“保持清醒”的渴求。
女子環顧四周,自己這是到了什麼樣的地方?
此間有月光白的幕簾數層,或垂、或挽,清香或是因那木色的架子,或是置于閣上幾隻暗白陶瓶裡的花?
水色花瓣中幾點淡黃的蕊,和這裡的其他裝飾一樣,給人以甯靜之感。
其餘還有一些器皿、書冊等,整齊置于各木格之中。
眼見之處未有焚香。
這裡是……什麼地方?
女子在腦中些許費力地想,以“雅閣”二字形容或許不錯。
她沒有見到人。
說來此處怎麼有這樣一個“雅閣”?
大腦清明些了,她也升起好奇,外頭已成那樣,推開這扇突然出現的門,她卻進入了如此使人甯靜的一處。
想不出來。
也還是回憶不起為何外頭會變成那樣。
陰雲雷電,裂土殘垣,不見他人。
也憶不起自己所追何物。
就在此盡力回憶之時,忽的,聞得鈴動。
何處鈴動?
并不十分清脆,讓人想到頑童趣事、少女心事,更似是那古觀中、幽殿裡傳出來的。叫人心又靜了一分。
女子往更裡頭望去,在層層或垂或挽的幕簾之後,有什麼?
這時她好像瞧見一個人影。
怪了,先前有嗎?
是何時出現的?
鈴動之後?還是她深思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