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不可被搶走。
她不可敗在這裡。
不過明碎夜失去太多的力量,她又在荒蕪舊世界的混沌中行走太久,現在的她同以前的她差得太多了。
所以她才要在這裡思索先朝匪徒中的哪一個動手,哪一個最不能擋住她的一擊,以及怎樣緻命的一擊能殺死那個匪徒。
看起來她戰鬥吃力,在匪徒們看來似乎她再硬抗個幾十招就會落敗。
匪首心中得意——不過沒得意多久他就發現:
怎麼這女子,總能在險要關頭将那看起來将會緻她敗落的那一招,給“推”回來?
且他手下中的一個在方才一瞬竟然被那女子不知怎麼來的一招給削到了肩,頓時鮮血如泉湧了出來。
匪首這個光長塊頭不長腦、看起來最兇惡臉上有疤的手下頓時發出痛苦的悶哼聲,随即怒吼着朝明碎夜揮砍過去,那模樣和他從前大刀一揮将已經求饒了的過路一家三口全殺了時一樣。
當時另一個地位比他高點兒的匪徒想要那一家三口中的女兒,那還是個未及笄的可憐少女,這個臉上有疤的兇惡匪徒大刀砍下利落如同切瓜砍菜,那可憐的少女被吓得蒼白的臉龐就落下朝地了。
臉龐上的淚水都還沒有幹。
大戶人家武師出身的匪首看中的就是這個莽夫的蠢鈍和力氣,所以常常帶着他,圖的殺起人來幹脆。
明碎夜輕巧地躲過這個大塊頭,然後一劍刺向了他的一隻眼睛,瞬時,這人的眼眶被血染紅。
他的眼睛廢了。
明碎夜聽到更加憤怒、痛苦的吼聲。
很好,這樣這個比其他兩個赤膊的來不那麼好對付的匪徒,就失去了一大半戰鬥的能力。
那匪首見了這情形,心裡頭升起濃濃的不耐煩來——這不中用的東西!還以為他能頂點用!
真心而言手下死對他來說其實心裡不會有一絲哀痛,但這會讓作為頭的他丢掉一些威望,這些日子以來積攢的威望!
這才是重要的。
唯他為首,各個趴在他的腳下,這樣才好!
匪首刻意地去抑制從他内心深處升起的那絲恐慌:
他不想承認,但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感到了這女子劍術的變強。
他極力地對自己否定着這種可能:
不,一定不會的,
他今日,必定會殺了這個女人的!
不僅僅那麼簡單地殺死,
他要弄瞎她的眼睛,削去她的鼻子,割斷她的舌頭,割下她的耳朵,把這女人整個身子赤裸着沉進地窖的罐子裡頭,罐頭裡裝滿鹽水,然後折磨這個女人到死!
他要看到這個女人備受折磨,想死又不能死,每在這個世上多活一天,就多痛苦一分!
這個匪首變得充滿了戾氣,皆是因為他的恐慌,他不想承認的那份恐慌,對于眼前女人的恐慌。
若是曾經那個強大的明碎夜,帶來的恐慌可不會讓這樣的人反而戾氣大增,隻會讓他像被徹底碾壓的碎渣一樣,恐懼到無法開口,恐懼到無法擡頭,隻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内心祈禱着自己被饒過一命——
或許連瑟瑟發抖都來不及,就被取走了性命。
明碎夜帶來的這種恐慌讓匪首失去了他自以為是的“鎮定”,讓他想起自己屈辱的過去。
同樣的——同樣的那種感覺。
他能殺掉這女人的,一定能,
他不也殺了那自以為是的曾經主家的十幾口嗎?
而且還花了大代價改頭換面,逃得遠遠的跑到這來了。
……他得殺了這個女人。
他得殺了這個女人!
這陣子附近那些狡猾的、身上有些好貨的行商不好劫了,他們有的行蹤變得不易捉摸,有的則雇了最近那些外來的家夥當護衛。
一般人搶了也沒什麼有錢的貨,稍微值點錢的都沒有。
這些天從外頭來行經這條道的富商也少。
官兵忙于别的大事而分不出什麼手到他們這,就得趁這時候多劫些财才好,劫完或許還能打點那些個當官的幾個子兒,一次不行說不定兩次就行了。
可偏偏今天碰上了這個硬骨頭!
幾個惡徒中,大塊頭不是一般的小賊,匪首更不是,好在明碎夜不止普通武者的程度,即使她現在變弱了許多。
其中那兩個赤膊的山賊心中恐道:
他們本就是靠人多,不會今天要真栽在這恐怖的女人身上吧?
當山賊哪論什麼以多欺少、要不要臉、講不講道義,這幾個惡徒此番心中想的是變了好幾遭,事到如今真不甘落敗。
此時匪首咬咬牙,大喝一聲:
“給我制住這娘們!”
随後自己用刀割開自己左臂。
明碎夜瞧見了短短一愣,不知這匪徒要做什麼。
她方從戰鬥中不斷逼近的危險裡體會出一些使劍的技巧來,不想再有事端生出。
隻見那匪首左臂上的血流到他的刀上來,很快給那把不太一般的刀覆上了一層紅色。
血還在湧,匪首并不管,隻朝明碎夜劈來。
明碎夜沒招架而是往旁一閃——那刀帶來了滾燙的風,如果她不及時閃躲的話恐怕皮膚立刻就會被灼傷了。
人的血會那麼燙?
難道這個人也是?
她得和這惡徒拉開距離,趕快一個個地解決除他以外的那三人。
明碎夜是使不出這樣的能力的。
她曾經擁有過,現在失去了類似這樣能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