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受重視,也是内門大師姐,也是名門弟子,指望着蘇婉容的、利用她的名頭的也有人在。
那就是她的家人親朋,當然,“朋”不是她的朋。
也不知他們是這麼快就得知了蘇婉容“勾結邪王門徒”的事還是——這消息應當不至于走漏得這麼快吧?
大約家裡的那些人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再送一個人到這門派裡頭來。
他們也不想蘇婉容當年是意外才得入門。
接到家那邊傳來的書信後,蘇婉容沉默了許久。
她是不被在乎的。
以往她可能很傷心,如今隻有淡淡憂傷。
她看後也與身旁人說了此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
蘇婉容搖了搖頭,“我還不知道……”如果是往常,她就焦心憂慮于被師父嫌惡的自己該如何做才能完成家書上所求了,但現在,她心裡隻是有些……難過。
“若想起來頭疼,那就别去想啦。
這都是叫你頭疼的事了,就别為難自己了嘛。
我可怕看見你頭疼的樣子了。”
“淼淼”裝模作樣抱怨道。
蘇婉容聽她這“抱怨”知她關心她,臉上愁消,轉而笑了,“那我不頭疼了。”
從前沒個人,她遇個事也隻能自己心裡愁,現在不一樣了。
明碎夜觀她樣子,猜她不會就那封家書上所說之事做些什麼了。
好。
她知自己不用再開導她了,蘇婉容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
省了不少事。
或許蘇婉容在入這門之前是個有主意、有想法的小姑娘,後來變成那樣全因這麼多年被門派磨平了棱角?
明碎夜不是第一次開導别人了,要是次次到别的世界完成别人願望都開導人,說不定能成個心靈導師,吧?
她進而又想到要是每次都隻需開導人而不需打打殺殺的話——
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有時讓别人改變想法才是最難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倘若是她自己遇上事說不定就看不清了。
接下來幾日倒沒有再不識相湊到她們二人面前的,二人也不想翻來覆去老對着那些個既壞還蠢的人諷重複的話。
明碎夜想無論哪個世界人腦子裡想的總是那幾件事,這裡修仙的人也一樣。
蔑視、嫉妒、高傲、虛僞……都不缺。
人們,你、我,是不可能擺脫這些的。
不過,這是因為她不知曉超越奇迹的存在、超脫想象的境界。出生在藍色星球文明衍生世界裡的她,能穿越到的也隻不過是曆史長河裡的一小段而已。
這次的祈願者願望很簡單就完成了,隻不過因為那個蛹縛術緣故和試一試的想法她才決定多待會。
多待多久,這個,她已能感到:快了。
在殘魂指導下,她對蛹縛術有了更深的理解。
嗯……術解前她要把該處理的處理掉。
她已思考了幾種不同對策。
“好在”,在那術解之前,這門派對她的審判先來了。
一番對她檢查後說是有辦法讓身為祭器的她恢複——明碎夜還不知道這是假麼,她壓根就不是祭器,這些人想糊弄她但他們自個也是不清不楚。
所以幾日後要帶她到淩雲峰去解除她身上與邪王的連結——實際上又會是做什麼呢?
明碎夜把她所思語含憂慮地告訴蘇婉容,她說擔心解除連結隻是借口。
蘇婉容心裡有個猜想,一個她不願去想的猜測。
師父他們,莫不是根本就不是為解除淼淼與邪王的連結,而是打算……除了她。
将邀其他門派長老等前來,也不是為了以防萬一,防止淼淼被反噬,而是為了——
她抖了一下,不想以最陰暗的去揣測。
可是,當心裡不再有那許多陰雲遮擋,她回看過去,是很容易就發現周圍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因為他們對她設防少,輕視她,迷霧撥開後她才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們的臉、他們的心。
若真是那樣……
那絕不行!
“逃吧?逃出去吧~”明碎夜笑着對蘇婉容說,眼睛彎彎像月牙。“那樣你就什麼也不用怕啦,從此海闊天空任你遊!”
明明該逃的是兩人,她卻隻說她。
蘇婉容望“淼淼”的笑眸,有些發暈。
風把一粒塵吹進她眼睛裡,讓她滲出一抹淚在眼角。
“那你呢……”蘇婉容再次想到這些日來淼淼的“異”。
淼淼,究竟有什麼沒有告訴自己呢。
“淼淼的身上是發生了什麼,但從不是祭器。”明碎夜輕聲說。
聞言,蘇婉容怔在了那裡。
“淼淼希望你逃出去。”明碎夜的雙手抓住她一隻臂膀。
“……嗯。”蘇婉容也笑了,淚珠在彎起的眼角處破碎成沫。
她叫自己“淼淼”。
她從前不這樣自稱的。
在不知道的時候,淼淼,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告訴自己,或許從前的淼淼,回不來了。
但既然淼淼那麼希望過,那她就——
……
在蘇婉容的過去有過很多次失敗,很多次畏難而退,而她希望這一次是最成功的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成功也沒關系。
為了自己,和淼淼,她會盡最大的力。
……
……
那一日。
是門派說要幫邪王門徒“解脫”的日子。
那一日,許多修士聚于淩雲峰,此派掌門、長老及其他派應邀而來的人,都在等着“戲開場”。
那一日,青空無雲,日光直射。
那一日,依舊被鎖魂鍊鎖着的明碎夜被送上高台。
她觀察此台,得出結論:此處像行刑的地方,像獻祭的地方,反正不像做好事的地方。
淩雲峰乃此派最高峰,她如今在這高台上看下去,這一片、那一片人,火柴人一樣。
此門派對外又是怎麼說的呢?
幫助非自願的祭器解除邪王禁锢?打算一個“不小心”沒成功遂“大慈大悲”讓她真解脫、失性命?
想必不是這麼簡單,在這許多人前,定是要展大能、震四方的。不然請這許多人來做什麼,又不是真看戲。
蘇婉容和她都認為應是要用什麼很厲害的法子通過她找到邪王,而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