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碎夜覺得自己昨夜睡得挺沉的。
一番洗漱之後出門,她在樓下大堂瞧見了祈願者。
天光大亮,她起遲了。
她還做了一個夢。
隐約記得是……是什麼?
方才還有碎片似的畫面留在腦中,一瞬間就消逝了。
隻記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明姑娘。”祈願者見到她下來高興地招呼她。
年少沒有隔夜愁?
還是說他發現了什麼新的線索?
用餐時明碎夜問他,他并沒新發現或者想到什麼。
隻是一味心憂也沒用。
明碎夜贊同。
……不知道她自己還年不年少。
雖然從外表上來看,她可以裝成十幾到二十幾歲的,但實際年齡誰知道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年少也有老成者,
年老也有幼稚者。
不好說。
況且她還失去了記憶,有的時候情感随記憶一起流逝。
“你覺得我要是也對你師兄師姐們說出來,會怎麼樣?”放下筷子後,她對祈願者說。
“……那會讓他們以為,我……拉上明姑娘你一起欺騙他們的。”少年先是一愣,然後臉上露出無奈,一個淺淺的苦笑随之。
“這樣啊……”明碎夜未再說什麼,而是沉思了起來。
……
出去之後,
他們去了那個之後會來戲班子唱戲的地方。
水蓮台。
“那些人會在循環的後半段來到這個小鎮,在這一點上和這裡的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或許從那些人身上更容易找到突破口。”明碎夜解釋道。
當然,也可能有在循環最後一日來到這,就像她一樣的人,但那些人最顯眼。
“為何你說,會認為你師兄師姐們把我也當成騙子?”她又問祈願者。
“我……”【我之前說了,他們不信,現在明姑娘又這麼說,定會被認為是我撺掇的。】靈霄這樣想。
明碎夜見他愁眉苦臉的,也不說了,擺擺手,“不過也是,自身沒有察覺時間的循環,很難相信這樣的事竟真的發生了。”
何況除了她和祈願者兩個,其他人還不一定是“真的”呢。
“你說如果我到望景台上大呼,說大家都被困在不斷重複的時間裡了,又會怎樣?
會不會觸動某些人大腦裡的什麼,讓他/她也‘醒’過來?”
“那,明姑娘你就不隻會被當成騙子了……”靈霄越說聲音越小。
還會被當成瘋子,是吧。明碎夜心道。
如果做出一些更瘋狂的事來呢?
“顯然循環并不是完全的重複,除去我們兩個異類外,其餘細小之處的變化不會影響到什麼,比如這一回和下一回,問同一個人不同的話,讓那人做出不同的回答。但如果做一件大事,發生大變化呢?”
“明姑娘,你的意思是?”祈願者好奇問。
“如果在這一次循環中,我炸掉望景台,下一回它還會恢複嗎?
如果我在這一回攔在小鎮入口處,不讓那戲班子進來?”
明碎夜望向少年,将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觀察着他臉上的表情。
“啊…要、攔住,是怎麼攔住?”
“恐吓他們。”
少年一口氣松下來。
他還以為明姑娘要——
他不禁想,如果鎮子上的人死去,然後正好在這一次循環後,就結束了到新的一天了,那怎麼辦。
他不禁想到這種可能。
那種對于死亡的恐懼在這一刻遠超過了要離開時間循環的渴望。
讓他陷入到一種——
……
“靈霄?”
“靈霄?”耳邊聲音變大。
祈願者從方才迷惘的狀态中醒過來。
“你怎麼了?
是想到什麼特别的了嗎?”
“不……”少年搖了搖頭,“隻是覺得有些……
明姑娘,”
他的眼神中迷茫還未全散去,
還像蒙了一層淡淡的霧一樣,
“死亡,和被困在時間裡,哪個更可怕?”
明碎夜聞言瞧了瞧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此時給他一些不太好的前景猜測,
“也可能兩者皆至。”
“兩者,皆來嗎?”
“真實的死亡和虛假的幻象可以同時存在。
不過那又要看人對‘死亡’的定義是什麼樣的了。”
……
……
曆數自己去過的世界,明碎夜發現自己和死亡、恐怖很“有緣”。
将死者、已亡者、獻祭……這些都會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
好在她接受的都是自己不反感完成的祈願。
那個讓她穿越至各個世界的陌生——失憶後的陌生人,不知是否有一天會再見到,讓她明白這一切的因果。
……這一回不知道要在這個世界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