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孩子就想當皇帝，果然是天真的愚蠢。”黑影帶着一種虛假的憐憫口氣說道。

“我看這個目标比什麼攪亂天下、讓世間陷入黑暗現實。”明碎夜回。

黑影不語。

明碎夜繼續跟随、觀察。

……這次的祈願者，雖然是個孩子，但不是全任人欺負的。

對小隊裡那個憤憤不平者的再質疑，她說這一次不能不代表下一次不能找到什麼——她是有價值的。那人雖不悅，也沒再動手了。

具體的話是黑影傳遞給明碎夜的，明碎夜讓祂原封不動把話傳回來，不要作假。她雖然能抽取黑影的力量，能折磨祂，但不能直接共享祂的五感，更了解不到心聲什麼了。

“你要知道，當你以為自己已經體會過世界上最痛苦的感受時，往往還會有更痛苦的。”她這樣對黑影說。

黑影盡管嘟囔什麼“像你這樣一個抓到惡神的‘大善人’不該想盡辦法來感化我麼”，也隻是嘟囔而已，祂知道沒用。

從黑影的傳話中，明碎夜了解了一點那個小隊的情況：

是出來搜尋物資的。

祈願者有類似導航的能力。

嗯……也就是祈願者暫時算安全的。

不知會有什麼樣的時機讓她出場，她希望盡快。

祈願者和那個小隊中的某些人不對付，待得明顯不好受的模樣，她該想辦法把祈願者帶走。

這裡面會遇到的問題可能就比較多了。

首先要保證她和祈願者，主要是祈願者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避開或解決會威脅到她的危險……

黑影“跑”了兩圈就一副元氣大傷、動彈不得的樣子，對明碎夜道是“被你折磨狠了沒勁了”，怎麼都不肯再探了。明碎夜看不出真假的，就算威脅也沒讓祂再動，祂還一副身形要消散的模樣，遂先把祂抛到一邊去了。

那支小隊人數太多，不然的話明碎夜行動可以更直接些。

不過很快，就沒有更多時間供她準備了。

那是在兩天後的夜裡，

她發現祈願者，那個女孩，以——應是一種半被脅迫的狀态離開了一小隊人紮營入睡的地方。

有人守夜，但對女孩和另一個少女的離開未做阻攔。

默允？

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女孩鐘離瑤心知肚明，小隊裡的大多數人對她的态度不一樣了。

原先就瞧不起她的、厭惡她的，現在更甚。

對她冷漠的現在更加無視她。

對她有點兒同情的——在“流浪者”星球上，許多人連同情自己都來不及，又哪分得出多少精力去多同情她……

能活到現在已經很走運了。

而這些人對她态度發生改變的原因是他們找到了能夠替代她的，不是人，而是東西，物品。

“新的儀器可比你有用多了~”

這得意洋洋的話在白日裡沖她而來。

而且似乎隻要有普通能源供應就能持續使用。

這特别的不同以往探測器的儀器，卻還是她在回來的途中找到的……

在白天，女孩聽到模糊的“會把她從3隊換到……嗎”，那時她就隐隐感到會有什麼不好的快要發生了。

自從挖出新儀器，她的心就像暴雨下黑湖裡的木頭，一浮一沉、一浮一沉。

幾次差點控制不了自己情緒。

就連頭發都好幾處毛糙地豎了起來好像觸電一樣。

她自己都不明白怎麼會被影響到這樣。

不是早就想過自己可能有一天連僅剩的那點價值都消失麼……

然後不好的事真的來臨了。

大概是因為心裡已經後悔、擔心、害怕過了好一段時間了，真發生的時候反而比較平靜了。

心就像現在天空的顔色一樣。

……很藍，深藍深藍的。

遺迹上的夜風吹得她發抖。

好涼。

“你想怎麼樣？”女孩攥緊自己的衣袖似乎這樣就能抵抗寒冷。她感到自己嘴巴裡有一股澀味，幹澀的感覺。她問那個叫她出來的人。

“沒什麼，隻是想找個安靜的時候、安靜的地方和你談談而已。”嫉妒她的少女故作自然地對她說，差點壓不住心裡的得意。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可别這樣，我們認識這麼久呢~如果你跪下來求我再向我賠罪，我就幫你說說好話，讓你不要被丢到其他小隊去。

現在的你要是去了編碼排在後面的小隊，說不定會很慘的呢。”

鐘離瑤不說話。

稍想了下她以後可能會到幾隊，會被怎麼樣，又想到那個她覺得有點怪的大叔，奇怪地來，又莫名地離開。

“不說話是吧，”那少女冷笑一聲，“可惜你不說話也沒用呀。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什麼時間？”

“藥起效的時間。”

女孩聞言愣了下，沒過多久身子搖晃，踉跄了兩下。

她感到眼前發黑，身體也變得無力起來。

手和腳，很快變得如面條一樣軟，使不上勁。

她沒撐住，一下趴到地上。

眼前是模糊的、黑乎乎的地面，耳邊是已經聽不太清楚的笑聲。

“你……端來的……”

“對啊，給你今天的湯裡放了點那種速溶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