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手一抖,法術失效,銅鏡頓時恢複成原本的模樣,照出她蒼白的臉色。
或許是她施法失誤了。
下凡以後,宋今禾原本就微弱的法力受到送仙台的桎梏,十不存一,沒辦法立即再度施展推演之法,隻能硬着頭皮将疑問埋在心底。
她更願意相信自己方才失誤了,畢竟小禾才剛剛十八歲,她從小被老道士撫養長大,上哪去作惡?
更何況是到了惡貫滿盈的程度。
一定是她推演錯了。
說服自己過後,宋今禾将桌上的東西簡單收拾,隻遺留下繪制符箓需要的材料。
既然學藝不精,再練練便是了。
她無法再度推演,但可以用此技巧繪制一些具有探知功能的符箓,以後她免不得還要同妖邪打照面,現在就做些準備,總是好的。
點上油燈,宋今禾苦練符法,将自己所學的各類術法融入其中,繪制了五六種才停止。
舉起符觀看成果之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敲的不是宋今禾的房門,而是距離她不遠處,這座宅子的後門。
敲門聲急促密集,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等了片刻,也沒有消停的迹象,宋今禾将符箓收在懷裡,把燈台拿在手中,出門去查看情況。
後門被闩住,受到外力敲打,顫顫巍巍。
宋今禾揚聲道:“誰在敲門?”
門外傳來一個喘着粗氣的男聲,“我被妖怪追了一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還請小姐收留我一晚。”
宋今禾隻是借宿此地,并不是宅子的主人,不好答應,但對方深夜流浪,直接回絕也不好,因此她還是将門打開道:“我做不得主,你要借宿,還需要等我去問一問主人家才好。”
門外站着一個青年男人,身穿薄衣,被汗水打濕大半,發髻淩亂,看起來風塵仆仆,聞言感激地行禮,“多謝,多謝。”
宋今禾打聽道:“你方才所說的妖是怎麼回事?”
男人一臉後怕,“那妖怪兇惡異常,殺人不過須臾之間,好在速度不快,我逃了一路,在郊外甩開了它,才得以活命。”
如此說來,那妖應當還在不遠處才是。
宋今禾謹慎地從懷中取出方才的符箓,分出一張貼在門上,見到男人疑惑的目光,耐心解釋道:
“這是探尋符,能夠在一定範圍感應妖氣。若是有妖邪靠近,便會令它燃燒起來,亮起火光,以作警示。”
男人望着她貼符的動作,“若是那妖會隐藏自己的氣息呢?”
宋今禾拍了拍符,令其穩固地留在門上,回頭看向他,頗為自信,“但凡存在,便會留有痕迹,放心,我這符很厲害,隻要有一點氣息,便能察覺。”
話音未落,門上驟然燃起火光,光芒耀眼,蓋過了她手中的油燈。
宋今禾木然地看着突兀燃起的符,再回頭看向與她相距不過一尺的青年男人。
兩人大眼瞪小眼。
隻同他對視一息,宋今禾已經果斷關上了門。
木門的脆響過後,宋今禾動作迅速,從懷中摸出了更多的符,塞在了門後,這些帶有封魔效用的符,多少能夠攔他一陣。
門外的妖暴露過後,惱羞成怒,想要強行破門,卻被符中的法力擋住,一時間無法破門而入。
宋今禾不再理會他,拔腿就跑,向着紀奇志的住處跑去。
沒走多遠,便見到迎面而來的家丁,應當是聽到了敲門聲,起來查探情況,宋今禾遙遙對着他們喊道:“去把大家都叫起來,聚集到我們的住處來,有妖來了!”
家丁被吓得一頓,險些跌一跤,宋今禾連忙催促道:“快去!”
被她一吼,家丁連忙調轉方向,去叫醒衆人。
宋今禾跑到紀奇志門前,顧不上喘氣,拍門喊道:“師傅,有妖突襲,快起來!”
拍門不見效果,宋今禾自知那些符隻是她臨時繪制,效果不佳,時間緊促,她擡腿一腳,想将門踢開,門受此一擊,巋然不動,卻叫人從裡面打開了。
宋今禾還擡着腿,看着從裡面出來的紀奇志,讪讪地收回腿。
紀奇志沒理會她的失态,抓住了重點,“你方才說什麼?有妖突襲?”
宋今禾點頭道:“就在後門。”
“帶路。”
紀奇志跟在她身後,邊走邊整理衣帶。
驚聲尖叫從前院傳來。
宋今禾臉色一變,遭了,定是那妖見後門破不開,便換個地方進攻。
她的符雖然有一定生效範圍,但想要囊括下整個宅院卻是不可能,因而她方才囑咐家丁,将衆人帶到他們這邊來,才好保護。
但尋常人一聽這裡有兇惡的妖,哪裡還能冷靜地聽從安排,多半是想從大門先逃,正好撞見調換到前門突破的妖。
成了雙向奔赴了。
紀奇志也想通此節,與宋今禾同時調轉方向,進屋裡拿了一個包袱道:“去正門。”
他跑在前頭,看起來十分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