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奇志道别後走得幹脆,還讓宋今禾别送他,免得傷心。
宋今禾與他相識時間尚短,自然不會真的傷心,她代替了小禾,同她的師傅好好道了别,也算是借小禾肉身,償還了一份報酬。
令人為難的是,此時夜已深,恐怕王夫人已經睡下了,宋今禾若是此時再去打擾,未免有些讨人嫌。
但她确實想要早些打聽消息,好在莺兒此時回來了,見她在屋裡轉來轉去,連忙問道:“宋仙師這是怎麼了?”
她驚喜道:“你可知王夫人有沒有睡下?”
莺兒道:“夫人與老爺,剛剛送别了小姐,應該還沒睡。”
“好,”宋今禾牽着她的手腕,“勞煩你帶我去見王夫人,我有事尋她。”
“仙師随我來。”
宋今禾跟着莺兒,快速通過後院,一路上半個人影都沒碰見。
來到王夫人寝房的院落,遠遠地就能看到燭光,她的房門還敞開着,果真還沒睡下。
王夫人正在和王老爺小聲說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轉頭便看見了靠近過來的宋今禾。
她眼前一亮,欣喜道:“宋仙師來了。”
王夫人雙眼微微泛紅,像是哭過,面色看起來卻比昨晚好了許多,語氣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
她将宋今禾迎進門,熱切地替她倒茶。
王老爺也在一旁溫和笑着,同她打招呼。
宋今禾道謝接過,寒暄過後,開門見山道:“我聽師傅說,王夫人認識一個擅推演之法的奇人?”
王夫人點頭道:“也是恰好同紀仙師提了一句。”
王老爺在一旁語帶不屑道:“不過就是個算命的,算得準不準還不好說。”
“瞎說什麼,”王夫人拍了下王老爺的肩膀,見到宋今禾疑惑的神色,解釋道,“當年老爺追求我的時候,曾想請他算姻緣,奈何人家起卦有規矩,沒給他算,倒叫他心裡恨上了。”
王夫人笑罵過後,正色道:“宋仙師若是感興趣,倒不妨去奉城尋他,眼下那裡正值盛會,那位大師起碼要停留三月之久。”
宋今禾感激道:“多謝夫人的消息,我這便動身去奉城。”
“我替你寫一封拜帖,”王夫人走到内室的書桌旁,王老爺自覺替她研磨鋪紙,“早些年曾與他打過交道,此人性情古怪,尋常人他都不理會,雖然我也是個普通人,但若是他還記得我,念些情分,或許對你有些助益。”
王夫人寫好拜帖,仔細裝好,又尋了一份輿圖,将奉城的位置标注給宋今禾看,見她了解清楚過後,才将這些資料交給她。
對方如此體貼入微,宋今禾自然也不能表示,關懷道:“伏妖司的公子們離開時,可曾說過何時可以去接昭兒?”
她還記得,自己曾經允諾過夫妻二人,要接昭兒回來。
提起昭兒,王夫人臉上流露出怅惘的神色,聲音也變得有些低落,“說是要帶昭兒回去驗明正身,過程複雜,短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年也是可能的。”
竟然要這麼久?
宋今禾有些錯愕,她還以為,伏妖司内必定英雄輩出,總有高人能夠将昭兒體内的蠱雕剝離出來。
但轉念一想,如今的人界能夠通靈修煉的凡人極其稀少,仙界才會要他們下凡除妖,而今大多仙君都已歸位,能夠在人界稱為天之驕子,令邪魔聞風喪膽的,恐怕也隻有江景宴了。
可身為仙君,下凡受到諸多限制,不能顯露出過多的法力便是其一,即便是他,想要救下完完整整的昭兒,或許都要廢些手段。
宋今禾思緒不過幾息時間,她看着王夫人的眼睛,鄭重道:“既如此,一年後我必定會去拜訪伏妖司,若是那時候昭兒已經安全了,我就親自送她回家。”
王夫人與王老爺對視一眼,眼中蓄起熱淚,重重點頭。
天色已晚,宋今禾雖然很想盡快出發,但聽了王老爺說明日一早替她找了車夫再出發後,便果斷采取了這個建議。
她還有個私心,既然江景宴是連夜出發的,那邊讓他們多走一夜,這樣他們便不會再碰面,等到一年後伏妖司再見,或許他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
一夜過去,宋今禾因為精力太充沛,後半夜才睡着,但她前一日睡得夠久,醒來也不覺得疲憊。
王老爺言而有信,她甫一出門,便有家丁告知她,王老爺已經找到車夫,租了馬車,就等她醒來,便可以按她的時間出發。
一炷香的時間後,宋今禾坐在馬車裡,已經搖搖晃晃上了路。
她懷中抱着一個皮質的行囊,是辭别時王老爺送給她的,令人意外的是,裡面竟然還塞了東西。
宋今禾打開行囊,取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黃色布袋,這袋子沒有栓嚴實,露出了一道口子,能夠看到裡面泛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