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不想打擾江景宴,一心避戰的宋今禾卻覺得肩上一痛,她擡手輕輕觸碰,手心上是觸目驚心的紅。
她所在的位置能夠清晰地看見江景宴方才正是刺傷了魔影這個位置,為何她也會在相同的地方受傷?
江景宴劍鋒淩厲,眼前的魔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雖然沒有一劍将其斬殺,但也給它周身添了不少傷,将它變得四面殘缺。
宋今禾依靠在牆邊,身上傷痕累累,血色已經洇透了衣裳,身上變得血迹斑斑,她将痛呼聲壓回嗓子裡,沒有讓江景宴分心。
這定然是邪魔的陰謀,若是她就此阻止了江景宴,他們豈不是永遠都無法離開這裡。
那道魔影在院中與江景宴過了數招,被他的劍氣逼得退無可退,即将一劍穿心之時,驟然用宋今禾聲音說道:“江景宴,你回頭看看呢?”
江景宴刺向魔影心口的劍尖停頓下來,他意識到了不對,回頭望去,望見了依靠在牆邊,已經化作血人的宋今禾。
魔影趁此機會,利爪襲向他的後心,江景宴及時回身,下意識提劍應對,卻又在即将出招的時候硬生生停住,肩上被利爪劃破,傷口上頓時沾染了魔氣。
不能被魔影攻擊受傷,否則這具肉身會被魔氣同化,再不受自己控制。
江景宴震退魔影後,驅動劍氣,以劍影為屏障,将魔影壓制在劍光内,為了以防劍氣傷到它,他有意将鋒芒收斂,隻不斷震退它,将其困在其中。
做完這些,江景宴這才來到宋今禾身邊,屈膝蹲下,查看她的傷勢。
她雙眼緊閉,幾縷發絲被汗水和血水黏在蒼白的臉頰上,緊咬的下嘴唇已被她隐忍疼痛咬破,一抹殷紅的血迹在唇間蔓延開來。
江景宴清楚自己方才出劍有多淩冽,她身上的血迹斑駁,同他落在魔影身上的劍氣十分相似,若是她當真被過渡傷害才會如此,那她身上怕是已經遍體鱗傷。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卻又怕觸及她的傷口,隻能無力地放下手,在她耳邊喚道:“宋姑娘?宋今禾?小禾?”
宋今禾已經疼得幾乎快要失去意識,她原先是尚能忍耐不發出聲音,但随着傷口增加,疼痛加劇,她已經無需忍耐了,她感覺喉嚨幹渴得很,像是許多日沒有喝過水一般,發出聲音很是艱難。
聽到江景宴的聲音,宋今禾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一線,有些虛弱的聲音說道:“江公子,你已經除掉心魔了嗎?”
她艱難地勾唇一笑,自顧自繼續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除掉它的。”
“不,還沒有,”江景宴如實道,“心魔受的傷會落到你的身上,我不能下殺手。”
宋今禾聞言,雙眼張大,有些急切道:“那都是假的,這裡隻是你的心境,我不會被你真的殺死。”
“不可,”江景宴搖頭,“你入心境,用的是你的神魂,神魂受損,就算你在凡間的肉身不懼寂滅,也無法安然回歸仙界。”
他替她分析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宋今禾回過神來,這才發覺他竟然知曉她的身份,知曉她來自于仙界?
她還處在自己的身份什麼時候暴露的震驚中,落入江景宴眼中,她這幅呆呆的模樣,像是因為太過害怕,而不知所措。
他溫聲安撫道:“好在你現在隻是受了些皮肉傷,神魂沒有受到傷害,隻要找到解除你跟心魔之間的聯系,便可以斬滅心魔,離開這裡了。”
宋今禾點點頭,隻是這樣一個小動作就牽動了她的傷口,原本已經疼痛到失去知覺的感官再度被激活,猝不及防間,一道痛呼聲溢出喉頭,“嘶。”
她渾身都覺得累極了,擡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幾次嘗試擡手撐起身體無果後,隻好無奈笑道:“我現在好像幫不了你。”
江景宴道:“你安心留在這裡歇息,隻要保護好自己,便是幫了我。”
這話說得有些暧昧,她是生是死,對他全無影響,就算是認為她是主動入心境來救他的,也沒理由會如此說。
宋今禾擡眼看他,卻見他眼中滿是認真,毫無狎昵之色,這堅定的眼神,令她升起了另一股感受。
難道說,她已經被江景宴認可成了隊友,身為隊長,自然不能抛棄隊友,如此說來,他們便是共同體,受傷的隊員保全自身,讓尚有餘力的隊長去解決問題,大家都是對隊伍有貢獻之人。
宋今禾忽然覺得自己悟了,眼神也堅定起來,鄭重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大可去嘗試,若是我再次受傷,我會大聲呼救的。”
江景宴見她理解自己的意思,也輕輕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