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質感的愈療倉無聲運轉,最上層是一個大玻璃罩,能看清裡面粘稠的液體,以及一個少年蒼白虛弱的臉。
塔蘭沉默地站在離倉體不足一米距離的位置,俊美的五官上面無表情。
他的一旁是匆匆趕來的梅西瑟,一向規制的軍制服可以看出些許淩亂。
他們兩個探望完納澤爾後就出了房間,讓孩子好好休息。
金屬艙門一開一合,塔蘭立刻沉下了臉:“找到了嗎?”
梅西瑟歎了一口氣:“還沒有确切位置,隻能鎖定在幾個方位。”
空氣一時陷入沉默,塔蘭眼睛半阖着,長長的眼睫毛垂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良久,他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袍,開口道:“他的那隻蟲崽子現在怎麼樣?”
“不清楚,”梅西瑟搖頭:“那處護的太緊,隐蔽起來還真是一把好手,抓也抓不到,打又打不了,滑溜的緊。”
“……找到他,制造點麻煩。”
一個月多前,塔蘭的私用監察處發現不明星艦蹤迹降落聯夫兒星,并展開追查。直至弗爾安突然露面,對一處礦塔發動襲擊。
如果隻是普通礦塔也就罷了,但偏偏那時納澤爾恰好來到這裡進行巡查辦理,全身受到重創,胸部十多處骨裂,頭部重擊嚴重,血液差點被抽幹。塔蘭動用了最高級愈療系統才險險将納澤爾從生命線拉回,而弗爾安卻早已從巡防漏洞處溜之大吉。
想到這裡,塔蘭眼底壓抑着怒火,他看向手腕處光腦的加密文件,眼底晦澀不明。
我放過你的蟲崽子,你卻還真是不識好歹。
……
在那晚得知自己是畸形種之後,李瑞順默默的将尾鈎纏的更緊,還專門找了一塊布包在腰間。
弗爾安看在眼裡,特意每天空出幾個小時陪伴。
後來弗爾安走了,他走的很急,在交代好阿伊瑞以後要好好吃飯學習後就匆忙離開。
阿伊瑞又被帶走搬離了那處地方,亞拉斯也離開了,來照顧他的成了一個儒雅随和的中年“人”。
後來……
嗯……
很離譜。
李瑞順都沒想過這麼離譜的離開方式。
……
幾個高大的蝶種軍雌闖進來的時候,李瑞順鞋沒穿,光着腳,嘴裡正嚼着面包,兩隻手捧着一盒溫奶,以免自己噎着。他屁股坐在金屬調節矮凳上,頭上的毛也沒梳,幾撮毛翹起來,整個“人”都看起來呆呆的。
然後……
被一把撈起。
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逃亡遊戲。
阿伊瑞吞咽下嘴巴裡的食物,抱着一瓶奶,被十幾個便服打扮的雌蟲扛着又逃到一處高空區域。
槍林彈雨,機械轟擊。
但是身手不錯,我應該沒事兒。
李瑞順面無表情地這樣想着,一邊把吸管送到嘴邊咬住。
盡顧着逃了,奶都沒喝上幾口,噎死我了。
他吮吸一口,含在嘴裡還沒下肚,突然——
“嘭——!”
“轟——!”
他腳底下的天台碎了。
李瑞順:“……”
這是鋼的吧。
“哐當——!咚——!”
又打起來了。
“艹!”不知是哪個蟲的一句咒罵,他們被包圍了。
李瑞順:“……”
“咕咚。”他終于把嘴裡那口奶咽下肚子了。
“嗖——!”
“哐當——!”
鮮血肢體肉沫飛濺,李瑞順眼睛閉的緊緊的,直到一股拉扯力,他被拽了出去。
李瑞順:“……”
拽我的是……我方“人”員、吧。
他睜眼。
哦。
不是哎。
這制服挺好看的,哈哈。
……
他被帶走了,然後……
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逃亡。
就是陣營換了,弗爾安的人馬在追,他在逃。
他是很想逃,但他不想這樣逃啊。
李瑞順被塞到一架機甲裡,更具體點,他被塞到了一架機甲内部的小黑匣子裡。
不知道這小黑匣子是怎麼用的,但絕對不是這樣用的!
阿伊瑞蠕動一下,碰到頭了。
再動,動不了一點。
“哐——!”
“咚——!”
又被磕到了。
阿伊瑞眼皮抽了一下,咕哝着蜷縮成一團,兩隻手撐在兩側,以免颠簸帶來的二次撞擊。
可能是對機甲裡的阿伊瑞有所顧忌,弗爾安的人馬不敢使用重型武器,隻是成包圍趨勢。
但另一方可沒這麼多顧忌,很快阿伊瑞被迅速帶離。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匣子被掀開,李瑞順頭暈腦脹的被拉了出去。
成人手臂長的金屬掃描儀被一個“面罩臉”拿了出來。
他被粗暴地掃描一通,又被制住拖到一處台面。
另一個“人”從小腿處拔出一把亮晶晶的匕首。
李瑞順:“……”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手起刀落。
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阿伊瑞的手腕上滲出。
銀色鑷子伸了進去,一枚帶有血沫的微型芯片被叨了出來。
芯片被暴力銷毀,然後丢掉地上。
李瑞順毫不意外地睜開眼睛,他偏過頭看了一眼左腕上被劃出的口子,又轉開視線,淡定地吸了一口右手上抓着的奶盒。
面罩臉:“……”
空氣滞留了一秒。
阿伊瑞有所察覺的擡頭,右手往前一遞:“喝嗎?新鮮的。”
面罩臉:“……”
他長臂一揮,金屬掃描儀從奶盒上方掃過,無異常。
他轉身就走了,沒再管他。
阿伊瑞:“……”
那我繼續喝啦。
确定阿伊瑞身上沒有任何追蹤裝制,他又被提溜着塞了進去。
這裡是東區西方位93地域,再往前行就是一處較為荒蕪的地帶。
為以防萬一,幾架機甲裝置都啟動了反追蹤設備,并加快速度分散行駛。
這種高強度遷越不是阿伊瑞這種小身闆的雄蟲能夠忍受的,他煞白一張小臉,強忍住反胃沖動,抓起奶盒又吸了一小口。
視角一片朦胧黑暗,不知過了多久,黑匣子再次被掀開。
阿伊瑞被拽出來,一擡頭,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陰鸷地盯着他,粗壯的手臂一拳能打死兩個他。
梅西瑟譏諷地上下打量着,銳利的眼神讓阿伊瑞頗感不适。
“啧,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