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魏氏長歎一聲,道:“峻兒雖然對不起蒹兒,卻也不糊塗到那個地步,我雖老了,但還是信她能承擔得來這差事。家國大事面前,她做得對選擇,她那人情往來的本事,你們也用得上。”
記起往昔,倒也不意外景陵王君這幾分鋒利,也不意外他護着興陵郡王君。
念及景陵王君往日待他的溫和,任荷茗便趁這時候高聲道:“未謀其面先聞其香,兩位哥哥猜猜,是什麼品種?”
郁陵郡王君來迎三人時笑容還有幾分勉強,但引着三人入了宴廳一晌寒暄之後也就罷了,用過一回餐點,便領着衆人往後院去看他的幾株寶貝跳枝梅。跳枝梅極難培育,名貴極了,然而任荷茗自認刻闆,看梅花總喜歡一片一個顔色,至多不過願意白梅與别的梅花混雜混雜,郁陵郡王君的跳枝梅花一株上便三四種不同顔色,看着倒是熱鬧,但一想到是梅花便讓他覺得心裡難受,走着走着就落到了後頭。
一側頭,恰好見景陵王君走在一旁,便走到一旁行一禮,輕聲道:“見過景陵王君——王君恕罪。”
景陵王君瞧他一眼,微微笑道:“你是昆山侯府的小公子?哦,是了,如今是蘭陵郡王君了——你這孩子可愛得很,我既曉得你是幫我,又何罪之有?”
任荷茗笑得燦爛:“王君德隆望重,原不必在下打什麼圓場,在下托大了,也得告罪一聲。”
景陵王君笑笑,道:“隻這一回,下回不許動不動就告罪這告罪那。我知你是個好孩子,比你那娘不知強得哪兒去了。”說完自己覺得不對,又笑笑搖搖頭,轉而道,“到前頭去和你們年輕的玩兒去罷。”
以他的身份,郁陵郡王府一個小小的賞梅宴本該請不動他,任荷茗猜得出他來大約就是專程為了那與他出身同族的興陵郡王君,約莫是眼下有什麼特殊的情況,特來撐場子的。郁陵郡王君帶着人在那跳枝梅下頭下錢投壺,任荷茗不愛玩兒錢的,倒是見興陵郡王君被他們排擠了晾在一旁,便幹脆過去說話。
任荷茗瞧他一旁擱着盞茶,便道:“不知是什麼茶?跟哥哥讨碗茶吃。”
興陵郡王君微微一愣,溫溫柔柔地道:“聽府上的人說,是新下來的碧螺春。”
是任荷茗愛喝的茶,他借此同興陵郡王君聊起來,興陵郡王君果然是個極溫文的人,隻是對任荷茗來說多少有些悶,禁書也不看,翻牆爬樹的勾當也不幹,任荷茗禁不住問他素日裡都做些什麼的時候,興陵郡王君隻羞赧笑着對任荷茗說:“便是抄寫些經書練字,再就是打理賬本了,王府家大業大,事務繁雜,往後你便明白了。”
可别可别。
興陵郡王君看出任荷茗一副頭疼的樣子,淺淺一笑,宛如淺紅杏花開放,又為他倒上一杯茶水:“學一學就是了,你冰雪聰明,必定比我要做的好的。”
這時候,聽得郁陵郡王君道:“你兩個怎在這裡坐着,快來快來,可不許逃了。”說着親親熱熱過來挽任荷茗,“任家弟弟是頭一回來,可不能不給我面子。”
又拖興陵郡王君一把:“你也來。”
任荷茗慌亂道:“我…好哥哥,我家家規極嚴,玩不得這個。”
倒是景陵王君道:“無妨無妨,我借你一把金葉子賭上,輸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