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钰将任荷茗帶入會甯宮時,易容成他的青荇也恰巧趕到。青荇的易容之術不亞于薛钰,便是任荷茗自己一眼看上去也沒能認出兩人的差别,且别看青荇是個冷淡性子,一言一行都僞裝得十分像任荷茗,雖然事态緊急,任荷茗也還是忍不住暗暗驚歎。借口更衣,任荷茗與青荇同行至偏殿,青荇便立即同任荷茗交換衣衫,幫任荷茗除去臉上易容并重新束發。
任荷茗剛想說話,卻聽青荇道:“昨日京畿有名的采花大盜連香玉進了郡王君的屋子,幸好遇見的是奴才,被奴才打暈了,隻是此事不好張揚,否則說不清楚,會妨害了郡王君的清譽,蕭氏衛又向來隻許在燕支與幽雲州活動,不許踏入京城,不方便露面,所以奴才與任大少君商議後,綁起來挂上無名山莊的信物,丢在了京兆尹衙門口,任大少君與王大人打了招呼,以違反宵禁的名頭抓起來,對上采花賊的畫像,罪證确鑿,已經判了充軍,便是充入幽雲軍,待到了幽雲地界,蕭氏衛的姐妹弟兄自會好好照顧她。”
任荷茗連忙問道:“你沒事吧?此事你是因我受累,還請受我一禮。”
青荇連忙扶住他,道:“那采花大盜武功不過平平,未能傷得奴才分毫,此事原也與郡王君無關……”
任荷茗苦笑道:“怎麼無關?約莫又是姜側侍使的陰招,機緣巧合,被你碰上了。”
若不是青荇,任荷茗恐怕真的危險了,好在有阿姐處理後續,她與王雪子結拜,任氏姐弟又有一位姨母是無名山莊的兒媳,因此才有無名山莊的信物,做成人是無名山莊抓的樣子,就算那連香玉招認她是前去玷污任荷茗的,也可判定為是因恨無名山莊抓了她而故意攀咬。況且蓄意玷污郡王君是死罪,事未做成,想必連香玉不會為了忠人之事把命賭上。
“那也不是郡王君的罪過。”青荇說着,眼神微微淩厲,“隻是不知,姜氏一介内宅側室,是如何能聯絡上連香玉的。還請郡王君放心,我幽雲軍少帥的帥君絕不容人欺辱,此事蕭氏衛必會給郡王君一個交代。”
任荷茗卻搖搖頭,道:“不必了。就算查得水落石出也不能追究,否則依舊會損傷名節,既知道是姜氏做的,防着些也就是了。”
青荇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也隻有安慰道:“那姜氏故意引了昆山侯來捉奸,反倒坐實了郡王君的清白,且讓昆山侯看出了端倪,雖然當着大少君和奴才不曾明說什麼,看着卻也十分生氣。”
“母親自然生氣。”任荷茗淡淡道,“姜氏用這樣的毒計,也隻是想毀了我的清白,逼母親尋個借口讓我出家或是幹脆一脖子吊死,嫁不成郡王便罷。但倘若傳出去一點,任荷菱也保不住清白的名聲。這是極為兇險的下下策,必定未曾經過母親允準,是他自己狗急跳牆。”
青荇聞言,幫任荷茗理着領子道:“此事奴才還未來得及禀告郡王,不知郡王君希望奴才怎麼說?”
任荷茗順手理好領子,道:“據實相告,代我加一句,我自己料理即可就是。”
青荇應了是,随後又将當夜的情形、對話及任蘊琭幫忙編圓的故事都細細交代給任荷茗。這番交代用時太久,任荷茗化身為他時發生的事已來不及對他細說,便隻匆匆道:“我可能替你得罪了一個人——朱芯,清濯殿的掌事朱芯。”
青荇身為蕭氏暗衛,本事自然不差,即便他此前并未進過宮,但也知道朱芯是誰,不過他并不在乎任荷茗替他得罪了人,即便任荷茗沒有時間解釋緣由,他也不甚在意。
此外任荷茗又想到興陵郡王仿佛與青荇十分熟悉的事,不自覺問道:“你和…”
然而他祖父出身的魏氏一度也曾執掌幽雲一軍,接手過蕭氏暗衛,雖然早已是舊事,任荷茗也聽祖父說過一二,知道暗衛中男子極少,凡是做了暗衛的男子,即便是房中媚術也是不得不行的手段,甚至有些暗衛本就會和主人的利益方保持些不清不楚的關系,大半不會在意自己的貞潔,但這于一個男子來說,究竟是極私密的事情,青荇和另一個女人的關系如何,任荷茗并不想探究,尤其此刻小昙在,他便更加不想當着其他人探究。
于是隻是道:“沒事。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青荇倒是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
交換過身份,任荷茗便同陸恩傧一同前往坤甯宮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