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雲軍士氣大振,然而薛钰卻鐵腕壓下軍中的歡騰之氣,迫令幽雲軍嚴陣以待,果然當夜虛律單于便派遣一支精兵企圖救回伊圖,被薛钰親自率兵逮個正着,如此,幽雲軍對薛钰更加佩服。
幽雲定下,薛钰便請旨親自押送燕支金刀王女伊圖回京,鹹安帝自然應允。
如此,于臘月十七,任荷茗踏雪再登城門,總算見到了半月未見的薛钰,她卸去盔甲,着一色雪白狐裘單人獨騎打馬而來,皎雪骢輕捷踏過尚未掃清積雪的官道,輕咴一聲揚起前蹄停在城下,薛钰挽馬停身,仰起頭來看任荷茗,鮮紅似血的發帶飛揚風中,益發顯得面容驚塵絕豔,于點滴清雪之中靜谧一笑。
伊圖及一衆押運她的幽雲軍士都在常景城外十裡等着,薛钰率親兵來城下,請景陵王派常景軍前去交接,負責景陵郡内的護送。她身有虎符,又押運着伊圖,須得回京複命,不能與任荷茗一起回京了,快馬獨騎而來隻為湊出與任荷茗說話的時間。
任荷茗趕到城門下,張口便問薛钰:“郡王可有受傷?”
薛钰大約想到他會這樣問,隻是笑得微微,若一絲朗月清晖:“一點小傷,是最後擒拿伊圖之時,她挑釁我下場,稍稍劃破了手臂,不是什麼大事。”
任荷茗看向她兩臂,試圖找出她究竟傷在哪裡,隻是隔着厚衣服,實在也看不出什麼來,薛钰隻輕輕點點自己的左臂示意傷處,并輕柔解釋:“放心,傷口已經結痂,隻等着長好了——隻是恐怕要留疤了,你嫌不嫌棄?”
任荷茗搖搖頭,一搖頭才發現,眼裡的淚掉了出來:“不嫌棄。”
薛钰輕歎一聲,道:“怎麼還哭了?”
說着看看四下無人,擡手輕輕蹭去任荷茗臉頰上的淚珠——她的手,似乎比前些日子粗糙了些:“别哭。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任荷茗不語,隻擡手輕輕摸了摸皎雪骢,像是感謝它對薛钰的照顧,皎雪骢似乎也明白,輕輕用額頭貼住任荷茗的臉頰。
薛钰笑道:“還要多謝你。若不是你求得糧草,幽雲軍隻怕難以為繼。委屈你為我在景陵城做了人質。”
任荷茗搖搖頭:“區區小事,何足挂齒。我倒希望下次我能一直陪着你。”
薛钰笑笑,摸摸他的臉,眼中閃動着瑩亮的光彩。
此時薛钰的親兵已追了上來,薛钰便與景陵王交接去了,任荷茗與靳金揚先前雖隻同行了三日,但因情況特殊,她對任荷茗頗有幾分敬意,銀鞘更不必說,二人下馬行禮,一衆親兵也都跟着下馬行禮,而後将被關在馬車中的伊圖押送進了常景城,隻剩下銀鞘還留在任荷茗身邊,将這幾日發生的事細細與任荷茗說來。她本就活潑話痨,講起她家郡王的事兒來更是眉飛色舞,不知有沒有加油添醋,總之将幽雲軍中的兇險娓娓道來,任荷茗這才将軍中事知道個七七八八。
銀鞘說罷,又正色道:“郡王君對幽雲軍有大恩,還請再受銀鞘一拜。”
任荷茗連忙擺手,道:“本君與郡王原是一體,分内事,擔不起這禮。”
銀鞘卻道:“原是軍中姐妹們托付,還請郡王君受禮。”
任荷茗無奈,隻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