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窗:“哦……你喜歡他?”
沈強一口水噴出來:“你從哪兒聽說的?曲難?”
“恩……你喝醉那天和他表白了。”
“我喝醉那天?是他送的我?我還和他表白了?”
“對啊,我們那天都在一起,看見你和曲難喝多了,就想帶你倆一起走。沒想到沒想到……總之我們都聽見了。”
盛南窗:“你們在一起了嗎?”
“啥?沒啊,我都沒見過他,那天的事兒我都沒印象。”
“沒在一起啊,那就好……”
“好什麼?”他還沒反應過來,其實也沒太在意,就是順口一接。
盛南窗尴尬道:“咳哈哈,我這個人比較直,那,我有什麼話就直說了。我挺喜歡你的,能和我在一起嗎?”
沈強感覺自己的思緒在空中滞留着一時抓不回來,好半天才像個耳背的老大爺回複道:“———什麼?”
等會兒,信息量太大。讓他捋一捋——
那天是顧東帶他走的,還和他表白了,早上醒來,應當也在是他的房間。卻沒見到他本人。眼下好像被這個誰誰誰,表白了?哦,好像是自己朋友的男朋友。等會,我表白了,那我是不是應該先等我喜歡的人的回複?
沈強:“首先,”我喜歡的人還沒回應我,算了不說這個。“……其次,我有喜歡的人了。”不過這人好像知道?“最後,大哥,你是我朋友的男朋友,我們不太合适吧?”
盛南窗:“這怎麼了?”
“這不太道德。”
“我和他之間是和平分手。在這之前我和你也從未有過什麼,怎麼能稱為不道德。”
“我和曲難好歹是朋友。”
“我知道,那我就不能追求你嗎?”
“還是别了,我沒什麼好追的。”
這已經是沈強這輩子拒絕人中說過的最強硬的話了。但在别人耳裡,聽起來可能不是這樣,自從那以後盛南窗天天來找沈強麻煩,啊,不好意思,按照盛南窗的說法是“追”。
盛南窗追的高調,追的毫不掩飾,曲難也知道了,他沒說什麼,倒是他的一個朋友很氣不過。
一天沈強在穿過巷子裡路過。看到一個孩子在地上躺着,想拍拍他。
“沈強,你還真是不挑啊。連小胡同裡哎吆哎呦的小乞丐都不放過。”
沈強回過頭,這人身材高瘦,是他小學的體委,從前到現在就沒變過,嘴還是那麼毒。
“搶自己朋友的男朋友,吊着盛南窗,還跑去跟顧東表白。我怎麼沒見你以前這麼能耐,這麼有手段?怎麼做到的,也教教我呗?”
一句話把他拉回到學生時代——
那年他們參加花樣跳繩比賽,沈強參加的是交叉跳繩組,這種跳法也被稱為“編花”。班級裡會的人少,否則也不會輪到他。老師隻檢查了一遍,就把名字報了上去。
練習的時候他班體委當着全班的面,也當着顧東的面語氣怪異:“哎呦,強哥,你這假編花怎麼跳的?也教教我呗?”
在編花的時候可以正跳一次,交叉一次,這樣不會太累。他的假編花即是在交叉跳的時候,于跳的節點又把手打開,變成了正跳。也就是做了個樣子。因為速度快一開始也沒有人看得太出來。其實沈強跳的時候也會覺得有些不太對,但也沒有發現其實他跳的是假的。此時有種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感覺。
沈強也能聽得出他不可能是抱着想學的心情說出這種話,而是帶有别的目的,好像也并非故意羞辱?阿強在班裡完全就是小透明,有人記得自己這個人記得自己的名字都是一件很難的事,也不值得别人特意去羞辱,可能是因為就他自己發現了一個很有趣且别人都沒有發現的事情,把它公之于衆吸引到了大多數人的目光,會覺得很自豪。
沈強沒有說話,停了一瞬便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接着練習。正跳他實在是跳不明白了,反跳倒是更順手。為了洗嫌,比賽的時候他直接沒有跳一次再編花,而是手交叉在胸前,反編花從頭編到尾。最後拿了第一,但除了給他計數的計數員,應該沒人會注意他是怎麼跳的。心裡大概都會覺得“沈強假編花拿了第一!”
誰又能知道呢?他不重要,在别人心裡怎麼樣也不重要,别人怎麼看待他都不重要。
----
“我這裡有當天你醉酒跟顧東表白的錄音你要不要聽?”
沈強:“你錄了音?”
“對啊,我錄了音呢,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刻怎麼能不錄音呢?等着,我給你找。”
在盛南窗還和曲難在一起的時候,他曾和盛南窗表白,還很自信滿滿。記錄下這美好的時刻——盛南窗:“就你,你不覺得很好笑嗎?先不說我有對象,你覺得你,憑什麼和我表白,你有什麼值得我看上的?曾經好歹算是朋友,我就直說吧,你——高、攀、不、起。再說這種話的話,以後見了面就當陌生人吧。”
于是他把這段剪輯了,變了音。這麼低級的操作,肯定騙不了别人,但騙騙沈強應該可以。
果然他也沒有懷疑。魂不守舍的離開了。
一天盛南窗又給沈強打電話。
“我看見你了。你是不是在割腕?”盛南窗就在沈強家窗外的不遠處。
沈強忽然反應過來他沒拉窗簾,确實是真的……他什麼事也幹不好。
盛南窗:“為什麼想不開?”
沈強:“額,魯迅曾經說過:‘無聊生者不生,即使厭見者不見,為人為己,也還都不錯……’”
“說人話。”
“……幫我給顧東帶句話,從前不懂事,給他帶來了很多困擾,是我的錯,是我高攀了他。以後,至少我不會在他身邊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