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側過身子讓齊小曉進來。
她徑直走到衛生間,拿了毛巾,裹上冰塊,敷在了楚君眼睛上。
整個流程十分地熟練。
畢竟這件事情從她們兩人在藝校同住一個宿舍起,齊小曉就已經幹了不知多少遍了。
沒辦法,誰讓自己的閨蜜是個哭包呢。
“說說吧,你這次因為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挺難過的,不過已經沒事了。”
昨天晚上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現在又說沒事了,也不知道是在騙自己還是在騙齊小曉。
又是沒事了這三個字,從小到大,她都不知道聽楚君說了多少遍了,但哪次問出來的都不是什麼小事。
被人故意針對欺負了,臨時被頂替了,甚至連奶奶去世了都要藏着掖着。
齊小曉真覺得,如果沒有自己,楚君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憋死。
“還沒什麼!跟我還藏着掖着!”
“我看了微博。”
一瞬間,齊小曉安靜了下來。
楚君也接過了她手中的毛巾,自己用手拿着。
“還有微博私信。呃,他們說的挺難聽的。”
楚君閉着眼睛敷了一會兒冰塊,沒聽見齊小曉的動靜。
“怎麼沉默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從我同意上這檔節目開始就知道會被罵。但其實還是有人支持我的。”
楚君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往齊小曉那裡湊了湊。
竟然發現齊小曉的手機打開了微博的頁面。要知道,齊小曉早就把微博卸載掉了。
“你現在看什麼微博啊!還糟心。”
“我這不是為了看看你的情況嗎,我還專門又重新把微博下載下來了。我不得好好看看她們都咋瞎說的。”
她一個個點開标有楚君詞條的話題,頗有耐心地逐個向下浏覽。
楚君一直都很佩服齊小曉的心态。
用齊小曉的話來說就是“我又不靠她們發工資,幹嘛要關心她們的想法。”
這句話确實說的沒錯。
可能很多人都隻是這樣嘴上說說,但楚君知道齊小曉一直在踐行着這句話。
約莫是八九年前吧,楚君和齊小曉剛從藝校畢業進入劇團。
那時的齊小曉是新人中能力最強的,也是長得最漂亮的。一入團就有了自己的專屬角色,一場場演出下來,也積攢了不少的人氣。
那時的齊小曉初出茅廬,便能乘風而起,她的夢想是讓自己的名字響徹整個戲曲界,讓别人聽見她的名字就知道她是個角。
上天是極為眷顧齊小曉的,入團的第三年就有了自己的大戲。其實那個戲的角色是屬于另一個前輩的,但陰差陽錯,最終落到了齊小曉的身上。
更令人羨慕的時,齊小曉因為這部大戲走進了更多戲迷的世界裡。
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擁有這般成就,可所謂是天時地利人和。要知道,那時和她同期進入劇團的人都在努力争着每部戲裡的龍套角色,當然了,楚君也不例外。
但,随之而來的,有稱贊,也有謾罵。
嗓子難受發不出聲而無奈選擇找其他老師配音救場,被曲解成耍脾氣不願意唱而讓其他人收拾爛攤子。
齊小曉秉持着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索性直接将讓她煩心最多的微博卸載,不回應也不自我内耗。
時間久了,估計那些噴子們也覺得沒意思了,便漸漸散了。
“呦,這兒還有不少罵我的呢。”
齊小曉像是看到了什麼神奇大陸一樣。“姐的微博早八百年都卸載了,竟然還有人對我‘念念不忘’呢?”
楚君也很驚訝啊,網上的那群人可真是無聊透了,竟然已經從楚君扒到了齊小曉。
“都說了讓你别看,省的糟心。”
楚君作勢要把齊小曉的手機搶過去。
“行了行了,我不看。我再把微博給卸了,要不要我幫你也給卸了?”
“算了,時不時還要轉發什麼的,卸了還得安回來。”
“這麼看,當時的我多麼有先見之明,早早地卸載了微博,團裡要轉發的那些東西從來都沒找過我。”
齊小曉說得頗有些得意。
楚君不是很想理這個人了。
不過确實,她來之後,自己的情緒确實好多了。
“楚楚,你就是想太多了,你想讓每一個人都滿意,那是不可能的。有人就喜歡看你唱戲,有人卻喜歡看你上綜藝,你不論怎麼選都會有人不滿意。但你想想,你不論怎麼選也都會有人支持你。”
“主要是我不知道這麼選是對還是錯……”
“無論對錯,它都是一件好事。我們活着是為了來享受生活,而不是為了去做對題的。”
“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啊,小曉。”
楚君的眼淚還終是沒有憋住,又一連串地從眼角滑落。
齊小曉說得那些話她都懂,她知道人不可能被每個人都喜歡,但是理智上知道和心裡不在意完全就是兩碼事啊。
齊小曉一手拍着楚君的後背,一手拿着紙給楚君擦眼淚,嘴裡還在說着安慰的話。
“楚楚,你沒有錯。”
“你隻要認認真真地做好你覺得對的事就行!”
……
楚君這次哭的可真是歇斯底裡地。
似乎是要将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