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楚君的任務很重。

兩點是和王美娜的《獅吼記》，五點那場需要去演個武生，八點那場去扮個書生。

雖然武生出場的時間隻有短短十分鐘，且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戲台兩側站着，但武生紮的那一身大靠真的是累人。頭上帶的盔也是重得很，十分鐘下來，額頭上水紗包裹的部分早就痛的沒了知覺。

“武生帥是真帥，但這實在是太廢人了。”

齊小曉幫着楚君解下身後的靠，應着楚君說道“剛剛挺好的，帶着這麼重的靠動作也做下來了。”

“越來越佩服蔡團他們專門演武生的了。”

“手擡一下。”

楚君老老實實地聽了齊小曉的話擡了手，任憑她擺布。

“抓點緊。換完裝我們去找個超市買點面包墊一墊肚子，等到下個戲開始，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飯了。”

“行。”

*

楚君的頭被勒的痛，沒什麼吃東西的胃口。挑挑揀揀了許久，拿了個三明治。

“吃的飽嗎？”

齊小曉看了看楚君手裡孤零零的三明治，把她手裡的吃的都放上了收銀台，她拿了面包，拿了火腿腸，甚至還買了一盒泡面。

“沒胃口。”

“行，我買了泡面當夜宵，餓了也不怕。”

“還好已經搬來了取暖器，要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這兩天一天比一天冷……”

“何青青？”

齊小曉看着正對面走過來的人，實在是驚訝，她沒想到在餘灣鎮裡竟然能碰見何青青。

在看到何青青的一瞬間，楚君就想到了，原來自己上午覺得眼熟的背影是何青青，自己曾經在微博上刷到過她穿這一身的模樣。

三個人碰上，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何青青也是臨近了才看見這是楚君和齊小曉。但不同于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情況，她倒是顯得一臉坦然。

何青青主動打了招呼“好巧，我聽說鎮裡有人請了劇團來唱戲，沒想到竟然是你們。”

楚君和齊小曉也笑了笑，算是回應了。

“對，我們要在這兒呆五天，沒想到竟然能遇見你。确實很巧。”

本覺得對話該到此結束，然後擦肩而過互相分别，但何青青卻又主動起了話頭。

“上次見你們還是好幾個月之前了，我現在已經在鎮上住了快一個月了，教小孩兒跳舞，挺讓人喜歡的一個工作。”

何青青的頭發披散着，雙手插在口袋裡，超市暈出的光圈照在了她的身上。

寒風将她的臉頰和鼻尖吹得有些發紅，她應該是沒有化妝，嘴唇是偏白的粉色，眼窩下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那确實挺不錯的。”楚君說道。

“對，現在我一個人生活在這個鎮上，也沒人認出來我…比起生活在燈光下，确實輕松了不少。”

何青青的這些話不清楚是對楚君她們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将這口氣緩緩的吐出。肩膀随着呼吸而放松下來，像是一瞬間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重量。

三個人就這麼對面站着，一瞬間誰也沒有張口說話。遠處正響着的劇團樂隊伴奏聲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楚君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好像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了。她也曾因為何青青而感到憤怒、悲傷、不解。但現在再次看見她，内心似乎并沒有蕩起任何波瀾，好像隻是一位很久不見的陌生人，隻會覺得“哦，她現在是這樣的了。”

好像時間真的可以流淌掉一些情緒。

齊小曉念着要回去抓緊吃點東西填飽肚子，沒幾句話之後就拉着楚君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邊吃面包邊忍不住地說“沒想到，确實沒想到…”

楚君也在撕着三明治的包裝袋。

“沒想到的事多了呢。”

說完，撇頭看了看齊小曉，又問道“你和…林霖，怎麼回事？”